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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集 (2 / 2)
“卖油条,卖年糕,好吃嘞恁受不了!”
“香油,正和香油,卖香油咯———”
我在外面生活的时候,从没体验过这种生活,每天要么就是待在自己的包子铺,要么就上学。离开我妈视线三分钟,她那狮子吼就能震聋我的耳朵。
奶奶在跟一边卖菜的妇女搭起了话,一问是石楼张瓦村谁谁谁家的,哟呵,拐八个弯还能攀上亲戚。这就开始聊上了,从庄稼收成到坊间奇谈,从坊间奇谈又聊到哪个乡哪个村的谁谁谁家遇上了大事。紧挨着这边的包袱斋看生意稀拉,又靠过来东拉西扯起来,有人来就招呼下客人,没人来就拉呱。
我是个三屁股打不出一个屁的,就羡慕这种围着一个圈,能从盘古开天地聊到八百里外谁家的谁谁谁的儿子的孙子考了个满分,这本事大了天去!
奶奶跟他们聊着天,手里面还忙着活计。纳鞋底,是个手艺活,纳的好的,虽然鞋底是布做的但是走水地踏雪花,雨雪永远不会渗进鞋里面。一双鞋从里到外都是布,柔软又舒服。走路不拖拉的,一双鞋能穿个两三年还富裕。我就喜欢穿这个,但是小孩子上天入地不爱惜鞋子,做起来又麻烦,所以也就每年过年回来,奶奶给一双冬鞋。至于其他时节的都是买的工艺鞋。
中午时候没回家,把摊子托给边上的人奶奶到我去南街吃煎包子,这算是这个乡的特色之一了,用厚面皮包上剁碎的薯粉加上别的蔬菜,用平底锅蘸油炸煎,熟以后新鲜出锅的煎包子底脆里嫩,还巨咸又不至于齁嗓子,绝对是填肚子的不二之选。吃完煎包子,来碗米汤或者胡辣汤,那滋味,别提多爽!
胡辣汤是辣的我不喜欢,我喝了碗米汤奶奶什么都没喝,吃完带了三斤煎包子一碗胡辣汤。回到摆摊的老地方,奶奶拿出一斤煎包子给帮我们看摊子的妇女,那阿姨死活不要,奶奶说你不要我给你扔这俺走了,好说歹说才劝她收下了。
日头偏西了,奶奶卖出三双鞋八九双鞋底,我待的有点无聊了,四处张望看别人买东西卖东西。这时候,我看的我坐车时候那个的漂亮小姑娘了,她穿着红色的棉袄,一头柔顺的头发包裹在白色的针线帽里面,一个妇女推着车子她就坐在洋车子后座。那妇女四处挑选着,不知道要买什么,然后她看了我一眼,就径直往奶奶这边摊子过来了。
“姨,恁卖鞋来?”奶奶跟人聊天正投入,听到熟悉的话音转过头来,看到来人顿时热切的站起来凑上前去。
“昂,得空到集上来逛逛。闺女,病好啦?刚想着散集上医院看你去,啥时候就出院了?”
“不是啥大病,昨天就好了,恁这吃饭了没,不行一会儿散集上我家凑合顿。”
奶奶跟阿姨聊的起热,我就蹲一边打量那个小姑娘,嚯,比坐车那会儿看起来更好看了。她看我打量的起劲,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乖巧的对奶奶喊了声:“姨奶奶。”
奶奶从一边包袱里取出煎包子,摸了摸那小姑娘的脑袋递过去,那小姑娘没推脱,从里面拿了两个。那阿姨瞪了眼小姑娘对奶奶说:“看俺家这妮子,一点都不面生见外。”说完阿姨奶奶跟一边的阿姨都哈哈大笑起来。
奶奶推了我一把,让我跟这位阿姨问好,我没见过几个生人,有点生硬的问了个好。奶奶介绍起我来,我规矩的站在一边听大人们讲话。
碧波如洗的天空下,太阳用温柔的眼光注视着一切。嘈杂的集市上人来人往,被溅碎的雪花伴随着泥土随遇而安,默默无言。每个人都怀揣着对以后美好生活的向往,忙碌在眼下。
一切都美好的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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