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 / 2)
        有时，失望就是无限的，人的一些努力不过是为了扩大本就无边的失望，直至自己都沉沦，无法逃脱。

        他妥协了，他放下了自己最后的自尊和倔强。顿时，他感到胸膛憋闷的厉害，像压着块巨石，让自己上气不接下气地呼吸着。

        他回到家，想着白天经历的种种，愈想愈难平复心中的愤懑。吃过午饭的他，说话都已含糊，而且意识不清、腿脚无力。

        毫无疑问，他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好在他已经拨打了地方诊所的电话，医生应该马上就到了。

        傍晚，橘黄的白炽灯闪烁着。医生赶到了，他衣着体面，头发也弄得服帖，透过眼镜能看到他坚毅而温柔的眼神。

        打开房门的那一刻，一股恶臭便扑面而来，像是笼罩在这里的毒气，弥漫在空气中。这是程忠军呕血所致，医生本是愕然，一脸惊恐，像是踏进了地狱，可继而又心生疑问，在如此恶劣的情况下，他们是如何生活的。一股怜悯之情油然而生。

        医生信步向前，来到程忠军躺着的床边，顺势蹲下，认真端详着眼前的这个人，询问他关于病情的种种。“这应该是肺纤维化。”他轻声地说。程楠因为无知，并不清楚这病的严重性，只是在床边怯怯懦懦地点头。

        医生又说道：“这种病，我医治不了，还是趁早去大医院吧。”程忠军缓缓地抬起了身子，半起靠在床沿，无奈地摇了摇头。医生没有再说话，临走前留给了程楠一张字条，并告诉这是延长父亲生命的唯一方式，要求他照做。

        程楠呆呆地看着纸上的字，小声说道：“医生，我认识的字不多，你能口述出来吗？”医生像是受到了惊吓的，瞪大了瞳孔看着前边的这个人，可转眼又觉得合情合理，便耐心告诉了他关于他的任务。

        程楠明白，自己要出门了。距离上次已经过去了多久，他无法估计。他内心明白外边的世界已天翻地覆。

        他做了点准备，屋外华灯初上，他带门跃上了街道。这是他许久以来呼吸的第一口自由空气，他贪婪地大口喘气，尽情享受着周遭笼罩的自由的细丝，这时的他与刚冲上夹板的水手并无区别。

        大路纵横，目的地还在远方。气温极低，他又身着薄衾，只好碌碌地跑了起来，对于未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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