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往年秋季成群结队在源佳陂上空叫唤的大雁，今年迟迟未来，眼看就要立冬了，温度已经呈直线下降，细伢子已经裹上了厚厚的棉袄，老人提着火笼取暖。

        细伢子上学后，玉秀也闲下来了，她去找整日躲在屋里的邓先康老母亲唠嗑家常，玉秀喊她婶婶，玉秀婶婶是村里年纪最高的，已经八十多岁了，她那双下拉眼皮露出红边的眼睛凹进去了。

        “前些日子媛子来看我给我买了一件袄子，羊毛的穿着还挺暖和”老人从床头箱子里拿出一件白领袄子，递过去给玉秀摸了摸，“哎呀，是蛮舒服摸起来，天气冷，最合适了。”“出去穿的话合适，屋里有火笼，暖的很哩！”老人把袄子接了过来，又整齐的叠好放箱子里，走到床尾桌子上的罐子里拿出一袋里里外外三层塑料袋装裹着的零食，“这是媛子怕我嚼不动别的吃食，买了一袋冬瓜糖”老人手解开结摆在玉秀面前的小凳子上。

        “玉秀，吃唉！”老人招呼着自己也在玉秀旁边的交椅坐下来，“这媛子从我家先正带凉子开始以来，可是有七八年没登过我家的门了。”玉秀在老人的盛情下，拿起一根沾满白色透蓝的冬瓜糖说完就咬了一口，“她是怕看到细伢子会想念，她也跟我哭着说一家人也是没办法，这小细伢子出生他们生活过的有多苦，实在是可怜。”“她也是万分的不舍得啊”老人说完那一脸的难过。

        “看着凉子被你带的订好我也就放心了，绪发肯供其读书就是其的福分。”老人起身从床头搜出一个透明袋子和一个洋火盒，里面装的是烟丝，还有一叠整整齐齐小方正，老人打开袋子从中拿出一张纸开始卷起烟丝了，她舔了纸角，就卷好一根，放进嘴里，拿出一根火柴，半天没刮着，手在哆嗦着，“婶婶，阿要我帮你刮?”“不消不消，刮的着”老人刮了好几下火才冒起来。

        “猛吃糖唉，这买了不吃难不成还是放这里好看的奥?”老人轻松的抽着烟，见玉秀呆坐在一旁。

        “大嫂，我说你怎么不在家呢，原来在这里，我今天到当圩看见刘奇跟竹山圩那些打锣的厮混在一起，这一头的长发，跟长毛贼一样。”邓先康拿着一袋烟丝递给其母亲，又对着玉秀说，“阿有看错哦！这就会死这个细伢子。”玉秀有些担心一脸紧张的站起来问邓先康。

        “这怎么会错，我还骂了他一顿，他还躲开，我说我不信我一个做外公的还说不得他两句撒…”邓先康一五一十的把经过给玉秀说，“这就要命，跟那些游手好闲的在一起那怎么会有的好哦?”玉秀说完就告别了老人与村长邓先康。

        打锣的，起先就是无所事事的年轻人，两三个人拿着锣到人家店里去敲，给人张几声彩，然后就要给钱。农村人是极瞧不起这一类人，看到就跟看到狗屎一样避的远远的。

        隔了一日，玉秀背着花布袋与细伢子上学顺一段路，她要去当圩买肉，晚上给细伢子煮个肉汤吃，还有自然就是去看看这个上学不老实的外甥刘奇，去说教说教。

        农闲下来的竹山圩挤都是挤不进去的，到处都是人，玉秀逛完一遍，终于在停车的地方见刘奇与一群留着长发花里胡哨的人待在一块坐在别人的电动车上抽烟。

        玉秀大胆的走上去，“你这个败光锄头的细伢子呀，上圩你小外公说了还没变，书不好好去读，在这里瞎混，赶快去学校。”玉秀朝那群人里训骂着刘奇，刘奇见外婆来了把手里的烟赶紧丢了，旁边几个游手好闲的社会青年一副吓人的架势，还准备过来动手。

        刘奇吓的拼命的跑了，刚好今日又来当圩的邓先康看到，赶紧跑了过来，大声道“喝，你们干嘛”，把竹山当圩路过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来，几个青年才作罢，来当圩的路长见自个村长叔与玉秀婶都在，就过来询问，那几个青年见路长人高马大，立马就散了。

        随后这短暂的闹剧没继续下去，众人都纷纷散去，玉秀买了肉，带了点水果，满满的一花布袋东西，手里还提着一大袋，还没来得及坐会吃点东西就回去，今天没做饭，得去给细伢子送吃的，现在估摸着回去做饭是来不及的。

        到了雍溪小学，时间还有点早，玉秀坐在大红瓷砖柱子边等待，她掏出口袋里紧裹的钱，把数了数，口算着今天的开销，又对了对买的东西，对上账，她把新的旧的钱区分开，拿出两张一块旧钱，其他的又重新折好放回口袋。

        终于等到下课铃响起，玉秀才提着东西进教室，两个细伢子高兴极了，知道奶奶到街上买吃的，迎上来就翻着玉秀手里的袋子，玉秀坐下来卸下花布袋，一袋装着油条，一袋装着包子馒头的透明塑料袋在表面，还有些温热。两个细伢子拿出来就解开袋子，幸福的咬着包子油条，两个细伢子完全顾不上自个奶奶有没有吃。

        玉秀等两个细伢子扫荡一番，给每人留了一根香蕉，又从口袋里把方才那两块钱分别递给两个细伢子，“不要买麻辣吃，等下下午饿了就去买饼吃”两个细伢子口头上应着，接过钱，心里早忘的一干二净，他们已经被金钱带来的幸福冲昏了头脑。

        玉秀收拾好课桌，给毛谷擦去鼻涕，又提着东西离开。回到家，那两个细伢子留剩下的馒头已经完全冷却了，有些黄硬，玉秀放下袋子，总是可以歇口气，拿起馒头当午饭嚼了起来。

        腊月，任凭邓恢照家的公鸡撕破喉咙，那梦总留人，两个细伢子在温暖的被窝里不愿意起来，玉秀的手做好饭已经完全冻僵了，她给细伢子们穿上衣服，细伢子觉得手冷一下子就清醒了。

        细伢子们走出去，站在院门，太塘里直冒白烟，屋角的草上都盖上一层白霜，到处都是浓浓的雾，太阳也迟迟不肯出来。

        这个最好躺懒觉的季节，细伢子都是有起床困难症的。细伢子们冷的上课都不愿意掏出笔来做笔记，这也就意味着大大增加了吃竹笋炒肉的几率。

        眊眼老师经过一段时间，对学生们越来越严厉了，让许多学生对他产生了畏惧，凉子在班里的学习成绩稳在第一，也就被老师擢为班长，而毛谷，在吃竹笋炒肉的时候总有他一份，凉子在家时教他做作业他不仔细听，一到考试就抓耳挠腮，在班里一直垫底得十拿九稳。

        那几个成绩垫底包括毛谷在内，怀念曾经雷向东在的日子，只要有雷向东在，他们争倒数第一也不会争的难解难分，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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