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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老人家的家里一般都会很脏乱,就算老人每天都呆在家里,他们的心力还是不如从前了,周志勇家倒不一样,打扫的比其他人家都要干净,每天都像是过年一样,一尘不染的,周仁没有多少事情可以做,趁这个时间可以休息一下,躺在长椅上,长椅并不宽敞却很长,躺上去还是很舒服的,突然躺在长椅上的周仁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传来,起先周仁还不想去看,以为只是路上的行人,虽然大家都下地里去干活了,但村子里还是有些孩子,经常在路上跑来跑去,那脚步声越来越近都进到堂屋里了,周仁才赶紧翻起来,看见是周清过来了,睡意还没有褪去的周仁,又躺下继续睡觉,周清见周仁躺在长椅上睡觉,自己的困意也席卷而来,晚上还要守一晚上,现在先睡一觉,周清躺到另一张长椅上,跟周仁头对着头,母亲李鸿躺在房间里,孝衣早就准备好放下桌子上,养精蓄锐等待着晚上接待客人,周旭从门口进来,并没有引起周仁或者周清的注意,两个人甚至都没有看周旭一眼,依旧躺在长椅上眼睛都没有睁开,旁边还有一张长椅,周旭坐到上面,周围静悄悄的,还不能发出太大的声响,惊扰到爹和大伯就不好了,坐在长椅上屁股都快要长出痔疮,要出门也没有地方可去,这么久没有回村子里,人也认不得几个,还是继续坐在这里吧,周旭顺带着也躺下,三个人躺在堂屋里,加上死去的周志勇,算是四个人吧。

  时间接近黄昏,太阳早已没有今日的荣光,沉浸下去,打在水湾村里,光芒渐渐暗淡,直到完全落寞之前所有的动物都活跃起来,母蚊子为了能顺利生产,把人类或者其它小动物咬出一个又一个小红包,雄蚊子为了生存,不能等到阳光完全暗去,因为吸食植物流出来的汁液的动物有很多很多,要是不赶在今天新鲜的汁液被吸食完之前找到可以采摘的树木或者杂草,就要饿一晚上,苍蝇们离开安全的隐匿地,蜘蛛就必须行动起来,随时做好准备,等到飞虫触碰到网的那一刹那,迅速冲上前去,把不稳定的战利品收入囊中,再静止不动等待下一个猎物,要是遇上不讲道理的动物,蜘蛛先生就会无可奈何,一只小兔子,对人类的小孩子来说都构不成任何威胁,但要是他冲撞蜘蛛先生好不容易织成的网,看似牢不可破的网就会变的不堪一击,被兔子径直带走,甚至还会带走蜘蛛先生好不容易抓到的食物,有时候还会带上蜘蛛先生来一趟冒险的旅程,山里的路可不像村子里,杂草丛生,对兔子不算太坚硬的灌木对于蜘蛛先生来说可是致命的武器,兔子在森林里跟一般的动物一样,走走停停,要不是遇到什么危险是不会快速狂奔,但这也很难让蜘蛛先生一样的更小的动物接受,它们感受着身旁吹来的大风,能感觉到现在是在树丛中奔跑,如果可以的话蜘蛛先生很想要把这只兔子网起来,像是他的其它猎物一样,这么大的食物,可能蜘蛛先生永远都不用再去织网,要是阎王想让它死,随便找一根树枝让兔子撞上去,不费吹灰之力,蜘蛛先生依然是永远都不用再织网,冒险的旅途刚刚开始,或许蜘蛛先生能离开这只兔子到达一个全新的地方,开始全新的生活,又或者它会撞死在半路上,但它肯定不可能能捕猎这只兔子,或者别的东西,它能看得见摸得着感觉的到的东西。兔子可以带走蜘蛛先生却无法带走一片树叶,吸收一整天的阳光,只要运气不好,一下子就会被兔子给吃掉,或者其它动物,它们会吃树叶还会喝树叶的血,汲取它们的汁液,花花草草和树木可是坚韧的代名词,不管如何对它,它依旧会耸立在原地,不争不取,一来就是几十年,古老的树甚至可以达到上千年,不只是水湾村的山上有,山河村的山上有、江湾村的山上有,全中国乃至全世界到处都是这些不为所动的身影,树底下小到树虫,大到啄木鸟都要依靠这些树来存活,没有树虫和啄木鸟大树不会有一点问题,一旦大树消失,这些动物都将失去它们赖以生存的地方,包括地里的禾苗,任由人们每天挖走它的朋友,野花、野草,它们或许不交谈,野花和叶草还会抢夺禾苗的营养,但它们朝夕相处,很难去埋怨对方,禾苗跟被挖在一旁的花草一样,对所有事情都无动于衷,有人说乌龟一动不动所以能活到上万岁,或许就是因为花草树木它们无欲无求,所以能开遍世界。

  天色渐渐暗去,即使是水湾村生产队也必须要回家休息了,可不是因为周志勇的死,是因为看不清楚要是把水稻当作杂草砍掉了怎么办,费力不讨好的事队长可不会让水湾村生产队做,收工的哨子吹响,离哨声比较远的村民把举到半空中的锄头扛到肩上,不需要太着急,在村民们看来晚上的时间可比白天的时间多的多,只要不走夜路,能看得清回家的路,村民们恨不得再多种几亩地,毕竟地就那么多,种完了就没有多少事好干的了,离队长比较近的村民,把锄头再次砸在地面上,回头看了看,看见四面八方的同僚都慢慢悠悠的走回来,于是抓紧时间,用比平时更大的力气,狠狠地砸在地上,干不了多久,队长看了几眼身边的社员,“这样的日子就要远去了!”,队长感叹道,走在大路上,村民们凑成一堆,这可不是一定要走在一起,要是谁家有什么事,家里说好晚上吃肉什么的,他肯定会飞也似的往家里跑,工分已经记下,这时候队长也不会去管他的社员,他们好的就像是没有队长一样,“老李,周志勇死了!饿,你去看看吗?”后面有人搭话两个人就会并排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没有在走路一样,“我昨天都去了,周仁、周清可苦了,守了一晚上”说着这位水湾村里比较老的社员老李叹了口气,小声到旁边的刘童都听不清,“周防那小子!自己爹死了!还在喝酒!他爹真的是白养他了!”老李气愤起来,更多的还是忧伤“那有什么好吃的吗?有猪肉吗!”刘童似乎完全不关心老李说的话,老李白了刘童一眼“有猪肉,管饱,保准你吃了也变成猪”刘童听出老李的不满连忙带着歉意说道:“老李,你看,你怎么又对我上起火来了?”老李沧桑的身体在黄昏下显得越加清晰,岁月的史书洒在身上谁都没办法遮挡,“队长!听说山河村合作社解散了!是真的吗?”本来走在后面的小伙子走上前来,跑到队长身后,队长回过半个脑袋,看清楚是李狗蛋不经意答道:“是啊!县里说的,上次咱们分粮食的时候就解散了”,“解散了好啊!让他们自己找粮食吃去!以为咱们的粮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旁边的刘国下意识插话道,听见刘国的插话队长的神情又不像刚才那样轻松,有些轻微的紧张起来“县里怎么做,肯定有县里的原因,咱们不要去管那么多”讲起话来还是和从前一样轻松,“队长,那我岳母、岳父他们怎么办”李狗蛋求助道,刚说完就意识到不该跟队长说这个,但话都说出口了,也收不回来,“县里把他们的生产队取消了,那些地还在那里,要想有饭吃,就得去种地”队长老气横秋,队长没有责怪李狗蛋让李狗蛋松了口气,自己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李狗蛋暂时顾不上刚才为什么敢说出那样的话,“也不是他们一家,咱们水湾村生产队改天也得解散”“啊!凭什么,咱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什么时候的事啊,队长”大家显然对这个问题较为上心,“我也是听说,什么时候解散,怎么解散,要不要解散都不知道”,水湾村生产队的大家走在回家的路上,围在队长身边的村民听见这话都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队长本来没打算说出这个事的,但话一到嘴边一不留神就溜了出来,黄昏愈加灿烂,余晖下水湾村人不自觉地回头看向太阳,西落的太阳已经不像初生那样刺眼,看上去既柔和又优雅,众人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停下聊天的劲头,落日也不会因为下面的归家人而停下他的身影,他依旧不紧不慢的散发最后的光辉,直到坠落,不会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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