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周仁等着张怡红跪拜好回拜这也是周仁跪在夹缝中该做的事，可是张怡红并没有跪拜，不等纸钱烧完张怡红就把纸钱往面前装有半碗白灰的碗里一扔，站起来不去看夹缝中的周仁鄙夷的眼光直接回到长椅上，周仁也不能太过对张怡红讲太多关于孝顺的事，因为这些年周仁为了凑钱给周旭上学已经很久没有给爷爷送来米和钱，爷爷和奶奶这些年都是依靠周清一家人的照顾，这不是奶奶想要的，已经没有人能知道爷爷是怎么想的，奶奶反正是讨厌这个儿媳妇张怡红，每次周清送钱来奶奶都要跟周清说说张怡红的事，就是西望周清能把张怡红休了，把她送回娘家，再给周清娶一个贤惠的老婆，要不然奶奶都不想要周清送来的钱和粮，不过爷爷就像村子里的其他老人一样，把孩子养大了就不想干活了，整天呆在家里发霉了也不想出去那多痛快，只要人没死都是需要吃饭的，要是现在跟周清把话讲死了，要是周清这儿子还狠不下心来把张怡红送走，倒让张怡红生了气不给家里送粮就麻烦了，虽然还要周防和周仁两个儿子，但周仁两个儿子都不争气，三儿子现在又要上学，周防就更不用说，整个就是一个废物，不给他兄弟添麻烦就行了，奶奶本来就打算周旭考上大学，就找个日子把周仁和周防拉过来一起劝劝周清把张怡红送回去，造化弄人，爷爷却在这几天先去了，这事就只能先放放。奶奶看向面前的张怡红，心里想着：留下她，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

  “奶奶你也吃啊，我去给你盛饭”想到奶奶可能还没有吃饭张怡红说道，将心比心很容易就消融，听到张怡红这么说奶奶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对张怡红也没有那么讨厌了，人一到老年做什么都痛，现在坐在椅子上，身体都这痛那痛的，“我不吃”奶奶冷漠地回应，张怡红早就习惯了奶奶地冷淡，从他嫁给周清那天，奶奶就从来没有给她好脸色看过，这么多年了张怡红从来不想见到奶奶也就是这个原因，周旭吃的很快，一碗饭很快就吃完，马上在奶奶和张怡红地注视下走进伙房里再盛一碗。屋子外面随着天色越来越暗一个又一个的人都离开了这里有的人跟打个招呼听见其他人的回应就马上离开，有的人一声不吭站起来就走，但其实都一样没有人会注意你什么时候走的，即使你打过招呼，周防还在那张桌子上坐着，喝的已经烂醉如泥了，旁边也有和他喝的同样多酒的，“周防，你怎么了，才喝怎么两口就不行了？”张亮明显还能喝，一口酒又倒进嘴里，咕嘟咕嘟喝下肚，“我早上喝了很多，在刘宝家里”周防听见人家说他喝酒不行赶紧解释道，“哈哈哈，周防你就是废材”一边的张大嘴接话，跟张亮一起笑话周防，周防被这两个人嘲笑，赶紧再给自己倒一碗酒，放到嘴边闻见酒的味道，周防突然间捏住鼻子像闻见什么臭味一样，周防立即把碗放下还洒出一些酒出来，“不喝了，我先回去了”周防站起来把衣服放在肩上，“你哪去，周防这是你爸的丧事”张大嘴笑起来，周防不知所以第一反应想起来张大嘴刚才嘲笑自己在其他人家丧事里跪拜给其他人当儿子，脑子里一片混乱一时间都想不起来这是谁的丧事了，“你个丧子别想害我”周防话说的很模糊让人一听就知道是喝醉了，“你走啊“张大嘴带着笑意“最好别回来了”周防听见张大嘴戏虐的叫喊声停顿下来，挠了挠头，好像是我爹周志勇去了，张亮和张大嘴面带笑意，周防自己也笑起来转头进堂屋，周防一走这桌人时间越来越晚在家里的村里人大多也吃过饭，差不多该回家了，张大嘴身边的张亮首先觉得无趣，肚子里再也塞不下一点吃的了，“我先走了”张亮朝着张大嘴讲道，不等张大嘴回话，把碗一放就站起来，张大嘴刚把酒喝下去把酒往一边放，“走啦？”张大嘴下意识说到，张亮此时已经站起来走出一步了，回过半个头来看上去有些滑稽，点了点头，嘴刚想说话头却已经转回去了，目光重新移向道路上，继续向前走，这最后一桌人在月亮随着月亮渐渐升高也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开，门外显得冷清周旭也想要回家了，想要回家又不敢说，周旭站起来在门口徘徊不时把家门口的石头踢走，眼见着周旭在一边踢石子不时朝家里张望，眼睛里只有一片黑暗以及慢慢离开的客人，不一会周旭看见隔壁的牛果在餐桌上吃完饭，拿着碗朝周旭这边走过来，周旭没有理会牛果转身进入堂屋，牛果走进奶奶家里，奶奶见牛果进来赶紧打招呼“牛果啊，饭吃的还好吧！也没什么好吃的”奶奶笑脸相迎反倒是让牛果不好意思起来，“李阿姨啊，好吃着！”牛果说的话不成语言好在奶奶和张怡红都懂牛果的意思也不想继续逮住牛果不放，奶奶低下头去不再说话，一边的张怡红看着牛果的眼神里充满妩媚，把碗放在桌子上牛果走到棺材面前，棺材是牛果出力抬回来的当时放在这里就离开了，现在这里多出香案前面还有纸钱以及装有白灰的碗，跟牛果走的时候大不一样，牛果跪在垫子上，周仁抬起头看着牛果，眼见着牛果先撕开一张纸钱点燃放进碗里再往里面慢慢加入刚刚撕开的纸钱，火在碗里越烧越旺，焰火甚至要烧到牛果眉毛，牛果依旧纹丝不动一张一张地撕开纸钱放进火里，对面的周仁眼睛向这边看过来牛果低着头没有看周仁，直到手里的纸钱烧完牛果才抬起头来，拿起桌上摆有的香，抽出三根伸进面前的火焰中，很快香的前端燃烧起来发出火光，牛果在空中随意地挥动几下火焰消失只留下冒着烟的香，接下来就要跪拜，周仁做好准备，在牛果准备拜下去之前就用力弯下腰对拜，身着白色孝服跪拜的周仁比起牛果来说给人的震撼更大，一边趴在桌上睡着的周防被张怡红摇醒，只见张怡红紧张的攥紧手里的手帕，手开始不自觉地摆动刚刚好打在周防身上，刚才忘记点香拜了算了反正周志勇躺在里面也看不见张怡红心里焦急地想着，周防被张怡红吵醒，酒劲还没有消除，奶奶走过来手搭在周防肩上“周防啊，回去睡觉吧，明天穿上孝服再来就行了”奶奶说这话还是非常慈祥的，但在周防听来这就是在责怪自己，头昏沉沉的，周防不知所以的样子慢慢起身站起来，一边的张怡红也不再着急了，似乎找到更加可笑的对象“周防啊，你爹死了，还光着膀子呢，给谁看啊”刚说完张怡红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该说死字，充满歉意的看向奶奶，奶奶碰巧也看向张怡红，奶奶没有怪张怡红，老年人一般在意不能对别人这么说会招人烦但是对自己人这么说奶奶还是不太在意的，“奶奶”张怡红充满歉意的呼喊不像是她原来的声音，奶奶没有回应这声，而是扶住走路一摇一摆的周防“走夜路小心点，看你喝成这样了”靠近周防更加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酒气经久不散比直接拿出酒瓶打开盖子闻还要浓厚，周防要是还有理智就会羞红脸至少也该感觉不好意思，可是魔鬼迷惑了周防，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到那个周仁帮他建的他可以不管不顾其他人的安乐窝，周防没有回答奶奶径直出门，正好跟跪拜完成准备回家的牛果并排，奶奶跟在后面看见牛果正好要出去焦急地说道：“牛果啊，你带着我们家周防一起走吧，他喝高了我怕他摔跤！”牛果闻见周防身上的酒气本来想绕开周防等着周防先出去再离开，听见奶奶这么说马上扶住周防“李阿姨，你放心，我给周防送回家”牛果目不斜视地看着奶奶说完话，周防也快等不及了继续向前走，牛果被周防带着出门，转过身看路马上就看见面前的椅子赶紧用力拉住周防，用力把他往旁边挪绕开长椅，奶奶追出门来大声喊道“牛果，天黑了，走路慢点，要是掉到坑里就坏了”奶奶没有出门走进黑暗里站在门口最后一点有光亮的地方，牛果没有说话只是把手伸起来算是回复了奶奶，牛果扶住周防背影照进奶奶眼里直到两个人消失在黑暗里，奶奶转头回到堂屋周仁看起来更加憔悴奶奶却不管不顾而去担心喝多酒享受安乐的周防，目光呆滞看向地面，慢慢向前走像失了神一样，周清在家里坐的闲了还是决定回来哪怕跟周仁轮流跪也比一个人在家里闲着强，周清老远地过来，奶奶此时正在犹豫要不要追出去看看周防是不是摔在路边了，牛果也喝了不少酒两个醉鬼不会一起倒了吧，周清见奶奶站在门口眼睛直视地面，不知所以径直从门口进入坐在长椅上跟张怡红坐在一起，“周清你回来了”周清快步走进去奶奶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弄清楚是周清进来之后急切地说“你快去追周防，他喝酒喝多了，好像摔倒在路边了”周清刚坐下听见奶奶这么着急地讲话还以为有什么大事，马上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张怡红拉住周清“妈，牛果都送周防回去了，能有什么事”张怡红和周清对视用力把周清拉下来坐住“牛果那力气你还不知道，一头牛都能给你拉回去”张怡红揶揄道，奶奶还是没有放下心来，求助的目光移向周仁，周仁跪在垫子上即使是腾不出空来也不能不回应这目光，“周旭，你去看看，有什么事回来叫你大伯”周仁把头伸出来绕过棺材看周旭，“小孩子走夜路不会有事的”周仁喃喃自语道，听见周仁都让周旭去看周防张怡红也意识到自己不该阻拦周清“那你带着周旭去吧，别把人搞丢了”张怡红推了一把周清又把周清从长椅上推起来，周清拉了拉裤子走到看着周清的周旭身边，“跟着大伯不要乱跑”周清走在前面周旭跟在后面周仁不忘提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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