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6 / 7)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小红回来说，“半年时间变的董事，会怜香惜玉、关心人了。”思梅接腔说不懂事我们阿英能看上他吗？小红说人是个一言难尽的动物，度过无忧无虑的童年、开心快乐的少年到面向社会的青年。社会这个大染缸会给心灵标上各种各样的印记。深刻也好、朦胧也罢，都不会影响对亲情、朋友的渴求。在寻找另一半的途中，期待、焦虑，相思、甜蜜。这些调味剂给人生涂上难以褪去的色彩。结了婚。成了家。缤纷斑斓的情感世界一下子变成衣食住行、油盐酱醋的现实。清高让位于世俗，是人生的另一个起点。

        思梅说你也真是，人家在甜蜜的海洋里漫游，为什么要泼一瓢冷水。阿英说讲话不要大个，这冷水不可能只浇我一个吧。小红说这是有感而发，不针对任何人。成家，意味着两个人终生相扶相依。立业呢，想干一番事业可能有点奢求，丰衣足食是起码的要求吧。我们草根阶层莫想那些天上掉馅饼的美事，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才是不二选择。阿英默默无语，她也思考今后的路，该怎样走还没考虑那么透彻。

        思梅说最好得有一技之长。小红说一技之长是养家根本，当然，它不是天生就具备，而要经过后天努力才能实现。思梅笑着说你不但有温馨的家，更有老人置下的产业，今后的路平坦、笔直，没有坑坑洼洼了。

        小红说你们几对冤家相信不久都会同床共枕，激情过后就得面对柴米油盐这个绕不过去的坎。我认为培植蘑菇这门技术比较好，本钱也不多，稳赚不赔。看你们是否有兴趣了。

        培植蘑菇是件繁琐的事。拌料、灌包、蒸烤、制种、接种、上码、敷泥、浇水、采摘。环环相扣，几乎没有休息时间。特别是上蒸，千余枚菌包，蒸一笼得八九个小时。其间猛火、文火需拿捏十分到位，稍有差错满笼菌包即为废品。过关之后接种，还得将它们搬到专门存放的地方，洒水，拆去菌包两头封底，等封口处长出米粒般白点，白点逐渐分解，越聚越大，一团团，一簇簇如花似雪。缕缕清香满棚飘溢。这一排排靓丽风景就是收获时节的到来。

        这个流程阿英基本熟悉，小红的话让她茅塞顿开。兴奋语气里难掩几分忧虑：“感谢红姐好意，同行是冤家。我们加入进来对你是个威胁啊。”小红说谁让我们是姐妹呢，这门技术容易掌握，只要不怕苦，生活就有保障。

        思梅说这门技术的专利权不在你手里吧。小红说不用担心，我同孟成提过，他同意。思梅说难得你有这份心，老人那关过得了吗？小红说孟成同意了其它都可迎刃而解，你们别看这门技术很平常，当年老人为了掌握它也付出了代价：出师后自立门户，长出的菌子不及妹夫（姑爷）茁壮，去问姑爷，姑爷说给菌包两头敷上泥巴，老人照办，结果仍不理想。姑爷说该讲的我都讲了，没有办法。老人怀疑姑爷留一手，便找各种借口往姑爷那儿跑，想学到那招绝活。岂知姑爷精得很，防范得严严实实。老人改变策略，将梯子靠在围墙，夜夜站在上面偷偷守望。姑爷见老人好久没来不再防备，半夜时分给泥巴配料，即将完成老人猛然跳下围墙：“这下给我逮着啦，看你还有什么话说。”虽然原料配好，可盛药方的袋子来不及收拾，成分、产地上面标得清清楚楚。姑爷见瞒不过，要老人发毒誓保密，然后才毫无保留和盘托出。为避免竞争，从此天各一方自寻市场。

        思梅说江湖一点诀，不点破不得。想发财不是那么容易的。阿英说老人付出那么大代价，你却轻易讲出来，不怕他骂吗？小红说只要你们守口如瓶，老人就不会知道。思梅说现在不是做姑娘了，你的姐妹之情我们记在心上，希望你们婆媳关系别因为这事产生矛盾。小红说两位老人都心胸豁达，到纸包不住火那天给他们道个歉就过去了。

        小红的自信感染了思梅，兴国有个年迈的母亲，赡养老人是义不容辞的义务，未来岁月我们婆媳能否融洽相处呢？

        思梅的出现对婉芙是个极大惊喜。此前风闻兴国有了女朋友总是半信半疑，如今亲眼目睹才信传言不虚。俊俏的准儿媳不仅手脚勤快而且嘴巴又甜，出门、进屋只要照面，前一个阿姨、后一个阿姨叫得老人眉眼都挤到一块去了。探询中姑娘住在不远的邻村，经过明察暗访，那颗喜悦的心又悬了起来：常言道盘儿找贫亲，养女攀高门。女方家境比自己好得多，这门亲事成的了吗？自栽完了秧，但凡有空思梅就来找兴国，兴国在家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若兴国有事出去，姑娘同样不闲，洗衣服或做其他家务，自然而大方。老人暗地观察终于得出结论：姑娘是真心喜欢兴国的，可是，结婚之后过得惯这种日子吗？老人在患得患失、忧思疑虑中不忘田间、地头的农活，直到太阳正顶才扛起锄头往回走。

        大门敞开着，屋里静悄悄的。老人吃过饭静静休息，昏昏然之际一阵微风惊醒老人，是兴国回来了，手里拿着书。

        “你呀，除了书什么都不晓得！”老人一脸愠色，说着咳起嗽来。兴国探娘的额头，正常呀，问娘是不是做工了？老人点点头。兴国埋怨说有什么事等我来嘛。老人说没做的，只去地里看苞谷，田边看看水，转来就发累，待会给我刮一下背。

        兴国端半碗盐水坐在老人面前，捏着生姜蘸上水从鼻梁轻轻往上擦至脑门，一会儿又从脑门擦向鬓角。突然，布满皱纹、泛着油彩的脸抽动一下，惊觉手重赶快降低力度，“嗯，这样就行，不要擦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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