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 / 5)
        在去洛阳之前，我一度以为这是世上最漂亮的城市。

        在去洛阳之后，它成了世上最温柔、最美好的地方。

        一百多年前，大魏帝国的道武皇帝将尔朱家族的先祖尔朱羽健封为北疆第一领民酋长，尔朱羽健站在草原上，朝北方射出了一支火箭，然后告诉皇帝，他会在箭落下的地方筑城，而这座城市将成为帝国北方最坚实的屏障。他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当太武皇帝以倾国之力征讨岛夷时，柔然人大肆南下，暮年的尔朱羽健面对数十倍于己的敌人，直到战死也没有弃城逃亡。太武皇帝让他的儿子尔朱郁德继承了领民酋长一职，并重新修建北秀容城，比之前更为坚固、更为繁华。经过五代传承，北秀容城已经成为秀容川乃至瓜、并、肆三州之地最为恢弘庞大的城市。

        我想侯景此前也未见过如此雄伟的城市，当他来到城门前，仰头望着高达数丈、一眼看不到边界的城墙，灰褐色的眸子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也许他来错了地方。

        这不是属于他的城市，也不会带给他希望，但从未失去勇气的他仍在挣扎。

        当城上的守卫正在询问我们的身份时，队正还未从怀里拿出象征哨骑营部队的符印，侯景就从队伍里冲出，他高声喊道，“我是胡古引氏的使者，我要见第一领民酋长！”

        哨骑们尽皆失色，谁都不想以这样的方式惊扰家主。

        我们将他和他的堂兄带到这里，纯粹是出于人性中的善意，不忍心让这两个年轻人死在寒冷的草原上，一旦他们养好伤，愿意去哪可以。原本这只是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我们并不指望他们将来回报这份恩情，但至少别恩将仇报。一路过来，队正已经说得不能再明白了，在没有朝廷的调令下，秀容川是不可能出兵的，我们同情他们的境遇，但能做的也只有同情而已。

        谁也没料到看起来沉默寡言的侯景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

        我看到队正脸上的表情极为扭曲，他既惊又怒，左手死死抓住符印，右手则移到了刀柄位置，怒火快要焚尽他的理智了。如果不是此时城墙上出现了一位大人物，他可能已经拔刀杀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年轻人。

        那天负责在城墙上值夜的人是尔朱兆，家主尔朱荣的侄子。

        一个身材雄壮、残忍而好战的男人。

        在秀容川，他和重骑营的统领尔朱天光是最热衷于战争的人，后者曾在军营里足足住了三个月的时间，只为了训练出一支如臂使指的重甲骑兵，而尔朱兆一度伪装成费也头部的武士加入到南方的混战，却是为了享受杀戮的快感，直到尔朱荣命人将他抓回来。

        这也是他会以一名低阶军校的身份在城上值夜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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