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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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原来波齐兵败之时就已然决定要借兵，怕迁延几日待到集国全面进攻之时为时已晚，于是派加急快马连夜送信与灭国，那灭国国主凌圣墟也是刚毅果断之人，顷刻间就回了信，又派快马回复，信使路上跑死了两匹马，方才此刻赶到。

        \t波齐打开信件，大意如下：知吾弟遭遇反叛，兵败望乐，为兄愿帮助吾弟收收复失地，今日即派出一万黑骑前往支援，解燃眉之急，待波旬世子抵达灭国，再增援五万黑骑，与吾弟报仇雪恨，永结联盟，共伐集国，但军费巨大，有两点要求如下，一者吾军粮草当由苦国提供，二者合兵之后即全面反攻，所得城池当属灭国领地，以安吾国众将士之心，不白白流血。

        \t其实灭国此刻支援苦国乃最明智之选择，一则苦国痛恨集国，必全力而战，自己坐镇声援，死伤必然大多是苦国集国两方兵士。二来口上说是联盟，待世子质押于灭国，必然波齐处处要受制于自己，那时候苦国不过是附属于灭国而已。三来待两国拼杀惨烈，自己能得渔翁之利，轻取集国城池。但是对于波齐来讲，弱国无外交，虽知灭国心思，也必当行此权宜之计，只有这样才能抵挡住集国的持续进攻，至少能解目前之围，心下略宽。

        \t波齐当下吩咐下人去传唤将军左善，想要让左善护送波旬即日启程。祁钰则和下人一起，亲自给儿子整理行李，她虽不喜欢波旬骄纵，但毕竟儿行千里，不知何时归期，想到这里也不禁扑簌簌落下眼泪，下人们则是一言不发，低头做事，整个府苑寂静异常，好似谁都怕弄出一点声响，惹出事端。每到午饭过后，波旬都是要憨憨大睡，直到太阳西斜才起来，可今日却并没如此，独自在院中踱来踱去，从外院到回廊，从书房到他最爱偷食的膳房，最后停在池塘望着水面一动不动，好似要记住一草一木，这毕竟是他从小生长玩乐之地，又能没有留恋，但他从不喜欢把悲伤停留在脸上，认为这是凡人才会有的软弱表情，何况在这个时间流出哀愁必然会让父母更加心痛，只是一个人静静望着池水出神。突然想起今天才收集到的穿甲连弩，更是失落，本想好好研究仿制，这下却无可能，他不想把这连弩交给父亲，怕他不能善用，反而被敌人学去，于是偷偷唤来阿碧，让她将那箱连弩好好保管，隐藏起来，待自己回来再取，现下最为担心的便是林坏能不能摸清这连弩的来源。\t一个时辰过后，将军左善大步赶来，跪地施礼道：“国主有何吩咐。”波齐道：“想必你也知道我向灭国借兵之事，就不必我细言了，我与你百骑护送世子同往灭国，今日启程。”

        左善听后低头拱手，并不答话，顿了一下，道：“灭国边境黄须军行动猖獗，倘若他们前来劫持世子，百骑恐怕难以抵敌哇。”原来由于多年战乱，寇匪越来越多，其中最壮大的一支就属这黄须军，吞并了好多小的山贼部落，目前已发展到三四千人，附近官兵拿他们也无可奈何。波齐本就烦躁，被左善这么一说，更是气恼，道：“目前的状况兵士紧张，你又并非不知。难道要我分出一只军队与你不成？”左善惧怕波齐发怒，急忙笑脸相迎，道：“不用不用，小人的意思是不如走水路，沿海而下，既节省了兵士，又可以保世子平安。”波齐捋着胡须，沉思了一会，道：“也好，这样还节省不少马匹，就依你的意思办。”原来苦国本身就不产良马，多从外地购置，望乐一战更是损失良多，如今马匹吃紧得很。左善双手施礼，道：“遵命。”

        \t此时，只见一人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口中呼哧呼哧作响，气息还未喘匀，就对波齐叩首道：“国主，若要世子前去灭国，下臣愿同往，照顾世子起居，望国主恩准。”波齐定睛一看，正是林坏。波齐派左善护送是因为他是外将，熟悉地形地貌，林坏乃禁卫统领，更善于本城作战，护卫工作恐有闪失，不然就派遣林坏护送了。但他向来知林坏忠勇，待左善护送完成之后便要归国，到时候波旬身边都无一得力之人怎是可好，便拍拍林坏肩膀，道：“好，我知你忠心，到了灭国，世子就交托与你了，到时候临机行事，切勿闪失。”林坏大声答道：“在下领命，定不负国主所托。”这话语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又想到世子即将远走他乡，心中酸楚，眼中竟含满泪水。

        \t这时一个清脆声音传来：“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个娘儿们，快随我来。”闻声望去，正是波旬，一把把林坏拉到走廊，急道：“我交你的差事已经办妥？”林坏遂从怀中掏出纸张交于波旬，波旬拿过纸张，见上面已经详细记录了购置连弩接头人员和时间地点，以及相互口令，心下大喜，道：“不错，嗯，有进步。”林坏心下却似乎出神，在想别事，怔怔答道：“多得世子教诲。”就在此时，将军左善走了过来，对波旬施礼道：“世子，一切皆已准备妥当，请即时起程，以免误了时间。”波旬眼皮微抬，向他望去，道：“你就是那个劝我父分兵援救望乐城的左善吧。”左善被他说中痛处，羞愧满面，拱手道：“正是小人。”波旬却也未再为难他，淡淡道：“好，那就启程吧。”

        \t一行人自明乐城东门而出来到海边，船只早已备停当，祁钰带领众人送行，有仆役，有一些闻讯赶来的大臣公卿，大臣们窃窃私语，一人说道：“这小魔王可算送走了，咱们苦国的威严都被他丢尽了。”另一人说道：“世子以大局为重，为我苦国换取援军，功不可没啊。”又有一声音说道：“又不是他自己要去，这都是国主安排的，你可知道百姓们怎么说他，哎呦，别提了。”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厌恶波旬的居多，只是碍于情面前来送行，也有少数认为世子挽救苦国于水火，理当称颂。国主波齐并未同往，国中还有诸多要事需要决策批复，其实国主波齐一直尽心国事，以大局为重，奈何国中能臣战将甚少，如今苦国却现衰败迹象。

        \t波齐一行人登船完毕，即行起航，波旬临行对母亲深施一礼，这是他第一次对母亲如此恭敬，施礼完毕，即转头望向大海，不再回顾。祁钰看着船只越行越远，最后消失在这碧海蓝天之中，只剩下几只海鸥呀呀长鸣，怔望大海，久久未曾离去。

        \t大船之上，林坏怕波旬想念故土，便一句句与他聊天解闷，左善则带领众兵士操帆掌舵，计算行程方位，今日天空海阔，四面碧波，回首望向陆地，几不可见，只可隐隐望见那高耸的云林山，此山位于集苦两国边境，由于峰拔入云，虽山下树木茂盛，可山顶积雪一年四季不曾融化，在海上望去更是壮观，仿若汪洋孤岛，似极乐仙境之地。波旬站在船头，海风拂面，大浪波涛，斜帆映着红日，嫣如画卷。波旬却也忘了诸多烦恼，只是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心中有感，吟道：“擎风踏浪三万里，凭栏回顾归何期。”

        \t左善想到世子刚刚奚落自己，便过来献媚，拿来好多特产小食，亲自奉上，波旬却并不搭理，他甚讨厌愚蠢之人，若无此人进策，父亲未必会分兵救援望乐，也不至于兵败如此惨烈，只得借兵御敌，所以一路也不曾给左善好脸色看。左善过来搭话，他也全作没听见一般，看也不看他一眼，自顾自的凝望着着云林山。

        \t过了许久，波旬突然心下大惊：“不好，没料想竟中了此人之计，吾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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