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噩耗
  ——————————

  \t苦国一共有五座大城，大城周围围绕着若干小城，明乐城在中部偏东，在明乐城北部有望乐城，和乐城，西部有吉乐城，南部有弛乐城。最近道国对苦国持续征伐，便是先打这离他最近的望乐、和乐两城，令两城郊野荒芜，作物尽毁，引得民怨载道。国主波齐近几个月在和乐城与道国会战，双方各有胜负，而望乐城城主司马孚近几月会战连败，已难以僵持，五日前波齐只得兵分两路，一路让副将坚守城池，另一路亲自统帅支援望乐城，不想走到半路，司马孚已经暗通道国，举城投降，国主波齐被他们里应外合，左右夹击，抵敌不过，只得撤退，就在刚刚，波齐已带领残余兵力抵达明乐城，众人才知望乐城已然丢失。

  \t待阿碧讲到这里，林坏已然悲愤交加，他又想起刚才波旬在路上刚才说的话“不先发必为所制，只守不攻，苦国早晚危矣”不禁更加深以为然，钦佩波旬的智慧。波旬则一动不动，坐在大石上单手托腮，似在仔细倾听阿碧的每一句话，又似在出神的想着什么，淡然道：“据我所知，望乐城守备兵力超过我父驻守和乐城的兵力，而敌人进攻望乐城的兵力却不及攻打和乐城的多，然司马孚却连战连败，想必早就与道国私通，故意战败而已。”林坏经他这么一说，表情凝重的点点头，表示赞同。波旬继续道：“昨日之战应是敌方蓄莫已久，引我父增援，想一举歼灭，我父能撤退回来已是万幸，不过道国统帅真是蠢得可以，居然只切断了撤回和乐城的通道，并未阻断撤退到明乐城的通道，这种低级失误，我若是他主君，早就斩了这蠢货。”说罢咧嘴苦笑，眼神忧郁，望向大海远处，其实他现在真正想的是苦国连年征战，众臣早已貌合神离，恐怕司马孚的投降只是个开始，这战国乱世，强者为王，君主暗弱的话总会有一些狼子野心的家臣想要投敌，甚至取主君而代之，外部战乱只是表象，内患则随时可以让苦国瓦解。沉思少时，波旬转向阿碧，道：“那你急匆匆前来找我，应该是父亲决定借兵了。”阿碧闻言大惊道：“世子您都知道了？”林坏却是一头雾水，不明就里，急切的望着波旬，想听他继续说下去。波旬道：“这一战丢了望乐，又被叛军合攻，损失几乎是举国一半战力，若要稳住局面，避免被道国乘胜追击，只有从灭国借取黑骑，灭国黑骑当今世上天下无敌，唯有它能解我苦国燃眉之急，但灭国怎肯轻易借取，如此则必有一质押交换黑骑，确保两家联盟稳固，这质押便就是我。”林坏这时候才恍然大悟，拱手急荐道：“世子不可前往，我等和波齐国主上下同心，必能解当前之困，您若前往则不知归来何期，此行凶多吉少，况且灭国这两年对我们也是时常骚扰，这不等于送羊入虎口。”波旬摇摇头，淡然道：“正是如此，我才必须要去，若不与灭国化为联盟，灭国见我国身处危难，必要出兵攻打，好分得一杯甜羹，苦国腹背受敌，焉能存活，覆巢之下怎有完卵，到时不光是我，我族一脉皆要殉葬，不似现在如能借兵退敌，往后还有诸多可能。”说罢，竟然哈哈大笑起来，仿似这去的人质不是他，而是别人一般。林坏闻言捶胸顿足，而后双手抱头，蹲下身去，纷乱的思绪在他脑中结成一团，世子年少多智，气度不凡，是我苦国未来之希望，若能用自己的性命换得世子不必犯险，那该能有多好，可天不遂人愿，自己空有一身武艺，却了无一用。对苍天的愤怒，对自己的恼恨，集聚一身，不知如何发泄。

  \t阿碧焦急道：“世子快与我同往吧，有何话语路上再说。”原来国主夫人祁钰知道若去必然凶多吉少，平日虽不喜波旬，却毕竟是亲生骨肉，想要把波旬和波信两个孩子藏起来，等波齐国主回心转意，用其它对策解决困境，再让他俩出来。

  \t波旬早已知道她此行来意，淡然一笑，道：“刚才我已然说的很清楚了，灭国我必须要去，你这就与我回家，想必母亲知道这个事情，定是父亲说的，他俩应该都在家中，你是偷偷出来的，是也不是？”

  \t阿碧却未回答，焦急道：“夫人让我务必带你离开，决不能回家的，世子！”波旬见她如此执拗，心中已有些许不耐烦，大声道：“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若不去，整个苦国都将不复存在，待我跟母亲说明缘由，她定不会怪你。”说罢拉起阿碧的手腕，大步离去，林坏则坐在石上，还在痛苦地思索着，希望能想出另外的法子解决目前处境，不多时，波旬却又跑了回来，喊道：“林坏，快来，我这有件要事交托与你。”林坏还在发怔，见得世子叫他，以为这少年英主有了什么新的对策，急忙迎了上去，等待吩咐。波旬道：“时间不多了，今日你必要向这刀疤男子摸清穿甲连弩的购置来源，这是大事，切莫耽误，问得后立即告知于我，我留他是怕这连弩只有他能购置，若今后不再需他，你自行处理这人即可。”说罢并未等林坏回答，又旋风般的消失在海边，林坏不敢耽误，急忙去办理此事。

  \t波旬与阿碧回到府中，父亲与母亲正在厅中，波齐一脸肃然在不停说着什么，而祁钰似有泪容，只是低头默默抹着眼角。二人见到波旬，波齐便停止了言语，略显尴尬之色，转而端起了茶碗，却也不曾饮一口，只是打开茶盖，低头看着碗中的茶叶，祁钰看到波旬，吃了一惊，又转而怒目看着他身旁的阿碧，阿碧低头不敢言语。祁钰抬起手臂，指向阿碧道：“你……”波旬却先开了口，笑兮兮道：“孩儿饿了，父亲今日如何有空过来？正好可以同进午餐，阿碧，还不快去准备饭食。”说着，拿起桌上两个橘子，一跃坐到父亲旁边的椅子上，剥了起来。阿碧不敢抬头，低头答道：“是。”便转身去了膳房。波齐几次望向儿子波旬才欲张口，便欲言又止，每次一张口，却变成只是吹吹碗中的茶水，其实茶水早已凉透。还是祁钰先张口，道：“先吃饭吧，我们家人好久没在一起用膳了。”波齐放下茶碗，道：“好，好。”少倾，饭菜已经摆齐。祁钰不停地往波旬碗中夹菜，而波齐却依旧端起饭碗不曾吃下一口，波旬吃饭速度奇迅，虽然食量很大，不多时已经吃饱，撂下碗筷，对祁钰道：“母亲莫要担忧，我去房中与父亲单独谈话，一会便好。”祁钰微微一怔，波旬拉着父亲就去了内房，待到进屋，波齐转身看了一眼祁钰道：“阿钰，莫要埋怨与我，这国家大事始终重于儿女情长。”祁钰依旧低头不语。

  \t二人进入内房，波旬道：“父亲几次欲言又止，气量未免太过狭隘，怎可如此踟蹰，难怪兵败望乐。”波齐见儿子如此说话，心中气愤又惭愧，刚要发怒，却止住了，毕竟是一国之主，刚刚儿子才说自己气量狭隘，此时发怒岂不是更让儿子小觑，便没有言语。波旬又道：“父亲不必纠结，我已决定前往灭国，我若不去，只有用弛乐一城换取铁骑，我苦国领土又岂能随意赠送。”波齐闻言一惊，知道儿子说的不错，弛乐城南邻灭国，灭国觊觎许久，只是骑兵只善于平原作战，攻城并不强悍，所以一直未曾得手，此时心中的忐忑倒是去了大半，毕竟儿子先开口应允，倒不用自己启齿了。波齐刚才的恼怒一扫而空，望着儿子，眼神中既愧疚又充满怜爱：“旬儿，你说的不错，唉，爹爹竟然还不如一小子。”波旬又道：“孩儿此去却有一条件，父亲务必应允。”波齐想到孩子马上就要只身去做人质，怎能不会心痛，道：“旬儿快说，什么条件，为父一定答应。”波旬道：“我此去灭国自是为了拯救苦国，若不去，后果想必父亲比我清楚，我算不算得大功一件？”波齐毫不思索道：“那是自然，恐怕无人比你功劳再大。”波旬道：“好，我立此大功，父亲应不应当奖赏与我？”波齐自想给他奖赏，却不知能给他什么，马上就要远行了，又能给孩子什么呢，便道：“我儿别卖关子了，你快说吧，我肯定应允。”波旬清了清嗓子，肃然道：“我要你答应苦国无论何时，继承人只有我一人，除非我身死，否则绝不传与他人。”波齐心中一惊，没想到六岁儿子竟然已经想到接手苦国之事，又一寻思刚才一番话语却也不像孩童所言，忽然想起波旬出生那日，天有异象，莫非此子真乃军神下凡，为我苦国中兴之主？便道：“你是我的嫡长子，这是自然的，又何必要求。”波旬哈哈一笑，道：“好，父亲记得此话即可。”随即走去劝慰母亲。其实波旬知道其他权臣对自己敬而远之，更喜欢自己的弟弟波信，待自己走后难免进谗，经延日久，父亲未必不会动摇，便要他立此约定。就在这时，一名信使匆匆来到波齐府邸，呈上一封信件，波齐打开信件，乃是灭国国主凌圣墟亲笔所写，阅毕，心下略宽，仰天道：“天不亡我苦国。”



更多完整内容阅读登陆

《墨缘文学网，https://wap.mywenxu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