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苦命小女得救星 农家夫妇喜盈盈（上） (2 / 4)
        菊花知道这是丈夫在作自我安慰，看到丈夫镇定的神情她也得到了最大的安慰，脸上露出浅浅的、温柔的笑容，给丈夫一个满意的回答。她想：也许这个娃娃就是上天施舍给他们的啊！她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个苦命娃娃养好，不让别人说闲话，也让丈夫放心，只要把娃娃当亲生的来对待，就会长得胖墩墩、聪聪明明的，那才逗人爱呢，她强忍着内心的激情向丈夫投去一瞥信认而鼓励的目光。

        丈夫看到妻子乐意接受娃娃了，这才从妻子手里接过娃娃来，说道：“菊花哩，那你就快点给娃娃熬点稀饭吧！我给你烧火，看到这这娃娃饿来神光都没有了，只剩两个眼睛在转啦，给她一点吃的就会长得逗人爱的。”

        高头大膀的妻子走起路来好象风都要掸起来一样，平时虽然很少看到她脸上有笑容，可内心却像有一盆火似的，只要你跟她相处一些日子，就会感觉她心里有个火球把你温暖着，让你感到人世间——贫穷人家的内心就象一个炽热的熔炉温暖着你，给你一种挚爱之光，让你感动得流泪。丈夫知道只要妻子接受了这个奄奄一息的孩子就会不声不响、默默无闻地去作，而且作得比想象的还要好，让人羡慕而无法挑剔。只见她急忙走进里屋舀来半碗米，对丈夫说：“还有几升米了，就是吃稀饭也接不到大春啊！爹这么大年纪总不能顿顿都吃稀饭吧！现在又添了这个小嘴巴。”她说着凄苦地笑了，“唉——大龙啊，你可要把腰杆挺起来才是啊，既然把娃娃都检回来了，就不要有点困难就发愁哈，就是大人省吃简用也要把家维持好，就是吃野菜瓜果也要把娃娃养好，养大，不让旁人笑话才是啊。”

        “菊花啊！你说的就是我的心头话啊，既然把娃娃都抱回家了，就要把她养好，养大成人，让那些怀疑我们的人看到娃娃健康的成长就会改变老眼光的！我桑大龙就是从牙缝里节省点饭菜也要把这苦命的娃娃供大才是，她死在九泉的父母也会保佑我们的！”

        妻子听了丈夫的话，动情地点点头，说道：“你做得对也说得对，做人就是要这样，爹常说做人就要作好人做好事嘛，不说修桥补路，施舍人钱财，对苦命娃娃连点怜悯之心都没有还算是个人么！那些有钱人和有能力的人不要这个可怜的娃娃，我们就敢要，既然要了就拼命也要把她养大养好，就让那些冷眼人看看我们两口子的能耐吧！你说对不对？我想，只要把她当亲生骨肉来对待，她就会生活得像别家的孩子一样。换句话说她真是我们的亲生的该怎么想，总不会把她丢了吧！她没有亲生父母，我们就更要多一份怜悯之心才能让她活得更好更充实啊！大龙，你就放心好了，不要焦，就把孩子交给我吧！”她看到皱着眉头的丈夫，“唉——大龙啊，先说哈，半点气都不能泄呀，你常说不要面前出现一点点困难就推三倒四吗？我来这个家十多年了，遇到的苦楚还少么，记得有一年我们三天没有吃一颗粮食，全用野菜来充饥不也活过来了么？再说，我看得出爹想孙子都想起病了，他看到人家的孩子活蹦乱跳，在人面前绕来绕去，心里就像开了花，你我又不是牲口，总不能卖了重新买一头回来繁衍下一代吧！只能说是我们的命苦啊！也许这娃娃的到来爹的身体就会好起来的。”

        大龙笑了，说道：“也许爹有孙子就高兴了，那年我们一家四口，爹和妈一天吃一顿稀饭，我们俩就吃野菜和别人吃不下的粗粮还是活过来了嘛。”说着眼里滚动着湿漉漉的泪珠，“唉——冤枉我是个大男子汉啊，连父母和妻子都供不起真不好意思，只好暗自流泪啊！”

        菊花听到丈夫这些感情至深的话深深地感动着，沉重地说：“就是那年爹才染上一个骨节病的，吹风下雨之前就疼得来走不动路，妈妈也在那年加上一个心口痛的病，到处求神拜佛都不见效，这周围的田坎爹都跑光了也没治好，直到去年才离开人世的呀。唉——她老人家活着该有多好啊，娃娃就让她来带，我们把这两亩田地种好除了交租就够一家人吃了，闲时你再到外面去推车抬轿打点零工不就过过去了嘛。我常常想既然上天把我们安排在这河摊上再苦再累也要活下去，人活着就要有志气。俗话说，愿在世上挨，不愿往土里埋嘛！这么好的娃娃就让她饿死在荒天野地里岂不是再给下辈子作孽么！我周菊花就是有天大的困难也要让她长大成人，长大了能想得起救她命的人就算是我们这辈子的造化了，想不起也没有啥了不起，就算我们做点好事积点德，上辈子欠她的，求得来生有个好报应罢了。”她说完恬静而温柔地笑了。

        穷人家虽说生活没有那么美满却有一个和谐温馨的家就足够了，每当桑大龙从外面做活平安回到家，妻子看到憨实的丈夫出现在面前时，沉重一天的心就算落实了。同样，他进家门看到妻子恬静的笑容，一天的疲劳就消失了，有时两口儿还要耳鬓厮磨地说几句悄悄话来增添些和谐气氛哩。婆婆在世时就非常喜欢这个既能干又贤慧的媳妇，儿子赶场回来总要买些老人喜欢吃的东西，婆婆吃好东西时媳妇不在家不管有多少总要留一点，同样，媳妇走亲戚回娘家时总要给公公婆婆带回一些好吃的东西双手送到老人手里，所以这个家总是暖融融地给人一种温馨和谐的感觉，从而受到乡邻们夸赞，每当老人听到人们赞颂他们一家时，脸上总是呈现出幸福的光彩，小俩口在老人们的呵护下的确生活得非常幸福和美满，从没有听到他们吵嘴闹架，老人再三告诫儿子不许做对不起儿媳妇的事。就是有一点让双老日夜不安，也让乡亲们为他们担忧，有些好人暗地里为他们祈祷，那就是希望上天和**菩萨保佑给他们送来一个小宝宝，这是老人们从媳妇圆房那天起就有的心愿，可是圆房几年了还没有看到媳妇的肚子长大，这可把双老焦来不得了，只要逢庙会婆婆就要拿着香蜡钱纸给菩萨烧香许愿，到庙里跑了几年，媳妇的肚子还是蔫瘪瘪的，不过，两位老人还是一点也不怨媳妇，他们知道生不生娃娃不能怪媳妇一个人。看到媳妇臀大膀粗的身体，就是一个会生娃娃的好角色，他们坚信媳妇会生娃娃的，他们一定会有孙儿的，只不过孩子出生是有迟有早的，这么好的媳妇可不能让她怄气和不安呀，得了病就更不容易着胎啦。看到媳妇有时也为自己不生娃娃而着急和焦虑，婆婆还要主动安慰媳妇说生娃娃是上天的安排，对媳妇说有的女人四十多岁才开怀的都有，要她不要怄气，心头不痛快更不容易着胎。菊花听到老人的话不但没有得到安慰，反而心里更难受，她知道公公婆婆盼孙子心切，只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总觉得夫妻间的一切都很正常，什么都做了就是怀不上呀！就在去年，她和桑大龙结婚的第九年，巴心巴肝的婆婆盼望有个孙子还没有盼到时，平时又有心口痛的病加上一场又冷又热的大病就离开人世到天堂去了，家里只留下公爹和夫妻二人，看到年老多病的老爹愈来愈感到家里没有孩子生活过得干枯和冷淡而焦虑。夫妇俩想尽一切办法肚子还是大不起来，算命先生说他们是有后的，神仙婆子也说是有后的，庙里求签、卜卦，和尚、道士那里抽签也说他们是有后的，为什么又没有呢？好心人看他们盼子心切就问他们想不想抱养一个来压长？不但小两口不同意，公爹也不同意，老人说；不是自家的血脉死后烧的纸钱在阴间也是得不到的；再说，如果养到一个不孝子还有更大的气来受呢，有养不孝道的人不如多做一点善事和好事来生有个好报应也罢，就是作孤寡人有什么呢？世间上的孤寡人不是多的么，小夫妻知道这是老人对他们的安慰，其实老人的内心是为没有孙子感到苦恼而烦闷啊！可媳妇和儿子愧疚地对老人说一个家庭没有个孩子在身边跑来跑去，生活起来多么枯燥无味呀！

        邻居们知道他们的苦衷就商量去葛仙山抢回来一个长着小雀儿的童子送给他们，得到童子后还特地办了一桌酒菜把关心他们的乡亲们招待一顿，客人们走后，夫妻二人拿着童子又在列祖列宗牌位前许愿、发誓，可妻子的肚子还是大不起来，他们夫妻二人这才泄气了。

        他们看到怀中这个气息奄奄的小女娃娃喝了米汤后脸上稍微有些光泽了，又燃起了新的希望火光，可看到她瘦骨伶仃、浑身没有一点血色又添了一丝忧愁，能不能把她养大啊？带不好岂不让人笑话！不，一定要把她带大，让她长得壮壮的，比这辈人都要好才是。想到这里，一种喜悦之情又涌上了心头，做起活路来劲头更大了。家里有了“呱呱”啼哭的孩子就会给这个寂寞的家带来欢乐和希望。夫妻二人想，只要用一颗真心对待她，长大了一定不会忘恩负义的，俗话说生处不大养处大嘛！人心都是肉长的呀，只要对她没有一丝儿的私心杂念，就会有好结果的，古人说过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是天之常理，只要作父母的把自己的真心掏给她，一言一行就是她的榜样！桑家的祖祖辈辈没有作过坏事和缺德事，难道说她长大会去干缺德事和作坏事吗？希望她将来长大就像桑家的祖祖辈辈一样，勤勤恳恳的种田，作个善良的人而不做坏事就是自己最大的心愿了！菊花想到这里点点头，又低头望着怀里的娃娃喝了米汤后肉红似的脸蛋和清澈见底的眼睛，就从心底里笑了，轻轻地哐打着，看到安然睡着的娃娃，相信她不会忘恩负义的，只要用穷苦人的本心来对待她，就不会从一个穷苦人家的心肠变成没有良心去作骑在穷人头上拉屎拉尿的坏蛋和恶人。想着想着，她的脸上泛起了阵阵潮红，又低头看着娃娃大大的眼睛，她笑了，看来只要让她天天吃饱，身上长点肉就会变成一个非常漂亮的娃娃了，看她那不大不小的嘴巴长大了一定是个逗人爱的漂亮姑娘。她轻轻呼了一口气，咬了咬牙，再次暗下决心一定要她好好地活着，不能让她在成长过程中受到任何挫折，让周围邻居不要笑话自己就得到满足了。

        丈夫看到妻子脸上堆出浅浅的笑容，他高兴了，挟一把柴禾放在灶门里，一股红红的火焰舔着锅底映在他的脸上，顿时觉得自己变年轻了，站在灶台边抱着娃娃的妻子看到丈夫兴奋的神情从心底里笑了。坐在阶沿上听儿子媳妇说话的老人也停止了咳嗽，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朝灶房走来，望着抱着娃娃的媳妇一半欢喜一半凄凉地说道：“大龙啊！刚才你跟周家女儿说的话我全听到了，也想通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涂嘛，好端端的孩子失去了亲人，丢在荒天野地里能活得了多久，就是不死也会让饿狗吃了的！一个人出生在世不容易呀！我和你妈受过多少煎熬才把你这根独苗苗香火留住的呀，哎——也许我上辈子作的恶事太多，桑家该在我这辈人身上断后啊！我跟你死去妈妈不怪你，只怪前世作孽太多、修积不好得来的报应啊。周家女儿啊，你是好媳妇，是天底下最好的媳妇，这个家有你是我桑家人的造化，你妈妈离开人世时还念叨你这个孝子媳妇呢！困难年头要不是你和大龙从嘴里省下粮食来养活我们，你妈妈哪能多活几年？唉——这个家啥子都好就是太寂寞了，虽说家穷，可你嫁到这个家后就巴心巴肝为这个家操心呀。这下好啦，上天给我们送来个娃娃，落到你手里是她上辈子的造化啊！虽然不是你亲生的要当成亲生的或者说比亲生的还要好才不会让人笑话呀！我嘛是快要到阎王爷那儿去报到的人啦，只要我活一天就要从牙缝里省下一点粮食来把这苦命的娃娃养大，你们老了才有个依靠啊！我看这个娃娃的长相很好，是个不错的娃娃，是你们老了能够依靠的娃娃。”老人说完就捶打着自己的痛脚。

        老人这些发至肺腑的话，给儿子媳妇一个很大的鼓舞和安慰，这就是天下穷苦人的一颗纯朴心肠的流露啊！媳妇望着满脸风霜的老人还有什么话说呢！她暗下决心一定要把孩子养好，看到老人伸手要抱张着小嘴啼哭的孩子，叫丈夫给父亲搬来凳子，等父亲坐下，这才轻轻地把娃娃送到爹爹手里，看到爹爹望着张着小嘴在啼哭的娃娃，凄苦的眼里闪动着幸福的光彩，菊花望着公公激情的眼神，欣慰而难过地抱着欲哭又没有哭出声来的爹爹凄婉地说道：“快叫爷爷，快叫爷爷！”

        老人听着媳妇沙哑的嗓音、真诚的话语，脸上的愁容顿时展开了，孩子果然乖乖地在他手里睁起两颗大大的眼睛看着老人就不哭了，老人这才动情地笑了，这是个多么乖巧的孩子啊！要是自己有这么一个亲孙子该有多好呀！不，她就是自己亲孙女，不，比自己亲生的还要珍贵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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