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失翼 (2 / 2)
        他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妹妹厉喝道：“我跟哥哥讲话有你什么事！”

        那个男人离开了，我无法理解一个“父亲”为什么能够以那种……“嘲讽”的神色、“无情的语气”，与儿子说出如此残忍而又“现实”的一番话；我无法理解“父亲”为何会突然扮演一个“屠夫”的角色亲手剁去自己儿子最初的“梦想”；我更无法理解他今天为何会与自己的儿子说出这样一翻充满“血腥”的话……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不！我突然发现我什么都懂！又突然发现我什么都不懂……我不懂自己是谁……我不懂自己在哪……我不懂自己在做什么……我也不懂自己该做什么……我只懂……我不是为自己而活……

        我知道曾经有个不谙世事的男生，他充满天真……对社会的一切都充满纯真的幻想：他看到苍蝇被蚂蚁欺负，就会拿婴儿肥的手指捻走蚂蚁；他看到公鸡欺负母鸡，就会拿起棍子边怒骂边追打公鸡；他看到两只狗在一起咬架，就会拿起石头站在远处丢向它们；他看到地上有玻璃或钉子，都会先左顾右盼然后才蹲下捡起丢在垃圾桶内；他看到贪官污吏被揭发，感到喜悦的同时又想着若是换作自己，他肯定不会这样做；他看到一个地区的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便脸色涨红于心中大喊，若是自己能当官必定造福一方百姓！他只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少年，他也有自己的小毛病。比如说小时候他在路上捡到一块钱，首先想到的不是物归原主，而是有钱打电子游戏了；比如说村里别人家的果树长果子了，他也会和朋友一起去偷偷采摘；比如说他会担心父亲的训斥而撒谎；还比如说，他会欺负母猪，坐在它的背上像坐马一样，拍着它的屁股，大喊驾！他有许多的小毛病，却始终坚持着自己的底线。

        我不知道这个少年从今往后会变成什么模样，也不知道世道会如何变化，但我知道，他会拼尽全力，坚持保留最初的自己。即使他会因此而付出许多常人无法知晓的代价，但这就是他，就是他与生俱来，天生的本性。我为这个少年祈福，希望他经过岁月的洗涤……世事的困扰、现实的冲刷，仍能变成当初自己不讨厌的模样。我也祝愿我的弟弟妹妹能有自己的人生轨道。我答应“那个男人”要在未来照顾好他们，可我不确定我在未来是否有能力帮助他们，我希望他们自立自强，这才是最稳妥的办法。而且我觉得教授他们正确的价值观、人生观与世界观的引导才是给予他们最大的帮助。至于当下最首要的学习方面……我不知该如何做，想必“那个男人”也是考虑到了这点，才未提出辅导弟弟妹妹学习。我本身学业繁重，成绩又差，连自己都不顾上，又如何谈分神顾及到他们。

        我看向弟弟，他已经吃完清补凉正拍着圆滚滚的肚皮。我弟弟的肚子是很容易鼓起来的，家里人与外人都经常打趣他说，这是个“沙包仔”，长不高咯；人又矮，家里又穷，以后还有哪个女孩会嫁给你。我通常对于这些看似“玩笑话”，实则极为现实的言语，不插任何答复。我知道他们这种玩笑话是很容易在小孩子的心里留下种子，导致他们未来性格的缺陷——不自信。可是我不知道该作何反驳，也因为他们的身份关系——我的亲戚与父亲的朋友等原因，我插言不是，不插言也不是。私自与父母们说起他们也只是满不在乎地说，阿叔阿姨们开开玩笑，不碍事的！我顿时哑然，不知该作何解释，长久以往，只能作罢。幸好我弟弟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还是那么活泼开朗与机灵。我的父亲经常对亲戚与外人说，这小家伙把他哥哥的话都给说完了，导致我现在沉默寡言。我只是为弟弟在心中暗笑，对此不作任何言语，只是摸着心里极为喜爱的弟弟的头，再拉住他腮帮扯一顿。

        我承认我对待弟弟与妹妹是偏袒弟弟更多一些，我虽然尽力在物质的分配上使二者持平，可在主观意识上，弟弟与妹妹的天平失去了平衡。我觉得，原因大概是如下：我的父亲是个性格暴躁的人，经常因为一些小事与我母亲吵架，甚至动手打她，每当此时，我与妹妹都只是手无足措地站在原地。我很想上前拉住他们，阻止他们，可我的大腿像是绑上了千斤重的物品，无法挪动分毫，只是“平静”地看着。那时我多么希望有个人出现去阻止那个男人继续抽打我的母亲，可是奶奶出去了，邻居们也经常不在家，无人可来。是尚且年幼的弟弟冲上去，站在母亲面前，抱住母亲的大腿，才令那个男人稍微“忌惮”一些，但并未停手，而是粗暴地拉扯着我的弟弟，想毫无顾忌的继续家暴我母亲。弟弟哭的愈来愈来大声，直至差点喘不过气的时候父亲才住手，对母亲放狠话。

        在母亲难过伤心的时候，要去外婆家住的时候，也是弟弟“知我心”，去“撒娇”逗乐母亲。而我与妹妹，就像“陌生人”一样，“无动于衷”。不止对待母亲如此，我与父亲、妹妹的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是由他“安慰”，逗乐我们。他有时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小脾气，但恰到好处，更令我们疼惜。

        直到现在，这种事情依然是由弟弟在做，他就像上天赐下来的小精灵似的，安抚着我们一家人的情绪。就像一根纽带般，紧紧地牵系着这个家庭。我的父亲与母亲也更喜爱弟弟多过于我，我也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妹妹，不过我没有丝毫意见，可是终究对妹妹极其的不公平。

        因为我是家里长子，年长她三岁，刚出生时父母极其宠溺，那时家境也还善可，吃过许多连现在也未曾尝过的美味食物。而到了我妹妹的时候……父母对她并没有如我这般待遇。这与妹妹的成长轨迹不无关系。她小学虽然是与我同处一所学校，只是低我三级，但她一般都与自己的朋友一同去上学。只是那时候正流行乡下小学转去农村小学，她的朋友一天天愈发离她而去，到最后竟一人未存。于是不知在何种因素下，她与邻居家的孩子——与我同在五年级的一名名为“小慧”的女生一起玩耍了起来。“小慧”虽然与我都同在五年级，却是比我年长两岁，年纪相差四年的他们在没有任何“介质”的情况下，按理说应该很难相处在一起。事实出乎我的意料，她们二人在一起玩耍了很长一段时间，只是行为有些过了，惹恼了我的父亲，于是我的父亲以暴力的方式，使她们分开了。那段时间我也常常为她们所做之事而产生恼怒：妹妹与她一起玩耍时，时常不按时回家，午饭与晚饭几乎每次都要我去寻她。有时侯长时间找不到，心中难免生出怒火，找到就会怒斥一番，甚至动手打她(以我父亲的话而言，我是没资格的)。我从乡村小学来到镇里上初中时，找妹妹这件事就落到了父亲的身上。父亲刚工作回来，身体疲惫，只想看休息一下，却碰到妹妹不在家且还没吃午饭的情况，内心的愤怒可想而知，找到妹妹一顿抽是免不了的，有时候怒极连那女生也打。只是我妹妹与我性格挺相似的，这是很不好的。她被打，虽然哭，却仍是不改，顶多停歇一两天，就继续照旧。久而久之，父亲也就对此极为无奈，可打还是免不了。

        当初每次回到家，都会听到父亲以充满失望的语气讲述妹妹是如何做着令他失望的事情。我仍旧是默默不语。

        时候已经不早了，那个小东西吃完清补凉就懒洋洋的想爬上床去睡觉，被我双手抓住双臂硬生生把他从床上拖下来，他还故意使身体松软，瘫在地上，我把他举起来，笑骂道：“起来散下步再睡，懒鬼！”

        他挣扎了几下，那点打在我身上都觉得像是在挠痒的力气，哪里能逃脱得出我的魔爪，只能撅着嘴，如饿了几天的人，无力地散着步，见到他这般模样，我又忍不住抬手扯着他的腮帮，就是一顿揉搓：手感软弹、光滑、细腻、多肉，感觉好极了！

        我估摸着时间，拍了拍他的肚子，觉得差不多了，便叫他上床睡觉了，毕竟我们明天还要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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