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淀粉厂食堂
  从小饭店回家后，本来以为能在家呆几天，但是当天就被我爸送到一个食堂里工作。坐在爸爸送豆腐用的摩托三轮上，记得我当时在路上哭的挺委屈，哭并不是因为害怕工作，是觉得怎么不让我在家呆几天，因为当时已经是腊月底了，马上就过年了，过完年再让我去工作不好吗？

  就这样，我到了又一个陌生的地方，这是一个淀粉厂的食堂，这个淀粉厂是我们县特别大的一个味精厂的下属厂，味精厂有多大呢，是那种经常会上电视广告的那种品牌企业。我对那里最初的印象除了那种特有的刺鼻的味道，还有好多好多的残疾人职工，没手的、断胳膊的、瘸腿的、脚上有残疾的、聋哑的、半聋哑的还有一些智商有问题的等等，后来了解到企业有这么多残疾职工，政府会在税收上给予很多照顾，或者免掉很多税这样的，但老实讲，我后来观察这些人并不会少干活，相反，他们会很珍惜自己的工作，做的很努力，甚至比正常人做的还多。

  食堂的工作呢，很简单也很轻松，唯一不太好的是早上要早起弄早餐，晚上还有一个零点餐，整个食堂连上老板就五个人，老板不经常在，有一个是老板的弟弟，在忙的时候来忙一阵，其他的时间咱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一个大厨，挺胖的，我叫他洪斌叔，还有一个做面点的，所谓的面点其实就是早上做烧饼，中午蒸馒头包子，姓庄，我叫他庄叔。

  因为到年底的缘故，去了没几天就赶上食堂备年夜饭，很忙，我们要准备除夕夜那天所有正常上班的员工的年夜饭，有四样：炖排骨、炖鸡块、炖鲤鱼块和红烧肉。这些东西要提前准备出来，到当天直接炖就好，准备工作就是把这些东西弄成块，然后用油炸出来，又专门腾出一间屋子来放这些，在地下铺满厂里用来装原料的新的袋子，把炸好的东西分类堆地上，那几天每天吃的就是炖这些东西，很解馋，毕竟在那时候农村家里不可能经常能吃到这些。

  我是住在厂里的，离家比较远，再说回家也没什么事，我没住职工宿舍，因为在食堂这里就有很多房间，我自己有一个单间。除了老板，他们三个晚上轮流值晚上和零点餐的班，值班的时候偶尔会住厂里，不值班的时候都是回家住，忙完中午餐打扫完卫生，差不多两三点就可以走了。

  庄叔每天凌晨来做早点，具体几点我也不知道，我那时候还在睡，职工起的比较早的，他可以边做边卖，等大批量上人的时候，他就喊我，我也不知道几点，没有表，也不用定闹钟，喊我就起来，不喊就不起，差不多也就五六点钟的样子吧。起来后，庄叔做烧饼，做好后分类放在一个框里，就是平时我们看到的包子店里放包子的那种长形的框，有韭菜鸡蛋的、猪肉的、豆沙的、糖的，我负责卖，有一个小窗口，我们在里面，职工在外面，外面是用餐的大厅，有很多的桌椅，交易有专用的饭票，偶尔也有用钱的，除了卖烧饼，还有外送的成包的豆浆、茶叶蛋、海带丝之类的那种包装的小榨菜。一般的男职工是买两个烧饼一袋豆浆，女职工差不多一个烧饼一袋豆浆，讲究点的就买个茶叶蛋，差不多就这样。我和庄叔可以边做边吃，我记得那时我很能吃，最多的一次吃了八个烧饼，吃完竟然觉得自己还能吃的下。

  等职工吃的都差不多了，我们就出去把桌椅地面打扫干净，其他人也陆续的上班了，老板也把早上采购的食材送来了，早上没吃饭的就随手抓个烧饼吃，庄叔这时候开始准备蒸馒头的事了，用和面机把面和好，切成一大块一大块的放进馒头机里，馒头机再切成一个一个的小块，我们所有人围在一个大案板上揉馒头，这是我每天特别喜欢的一个环节，大家在一起可以说说笑笑，洪斌叔是一个很幽默的人，开开老板弟弟和庄叔的玩笑，有时候乐我的肚子疼，毕竟刚在学校出来，哪里听过那么多的笑话啊。

  馒头揉完，庄叔忙活着蒸馒头，有时蒸些包子。洪斌叔的工作也正式开始了，把早上买来的食材分类，盘算一下怎么做，我的狗腿工作也开始了，择菜洗菜、打土豆皮、冬瓜皮之类的，慢慢的也让我切菜。有一次忙完手头的活，解围裙准备去撒尿，被洪斌叔喊住：“干嘛去？”“去尿尿！”“先把尖椒切完”。切完就奔向厕所，尿完回来觉得有异常，下面怎么火辣辣的？自己跑到宿舍脱了裤子看，一抬头发现他们三个趴窗户上嘿嘿的笑，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到十点半左右吧，洪斌叔开始炒菜，中午一般都得炒八个菜左右吧，量很大，用大盆装好摆在窗口下，等待职工们选购，不到十二点，有些不是关键岗位的职工就来用餐了，一般是老板的弟弟负责卖，我们在后边帮忙，偶尔有厂里领导来开小灶，洪斌叔还得给他们炒菜。这个时间很忙乱，会一直持续到差不多一点半的样子，我们集体出去打扫卫生，擦桌子扫地收拾职工留下的餐余垃圾，再打扫厨房，洗刷餐具等等，到两三点钟就完事了，留下值班的，他们也就回家了。

  下午这段时间没什么事，他们回家了，我自己就无所事事了，刚开始就睡觉，厂里也不熟，夏天的时候会卖卖雪糕，也是用饭票交易。到晚餐时间，吃饭的不会太多，上夜班的一般是在家里吃了晚饭来，下班的就回家吃饭了，在食堂吃的都是住宿舍的，不用做太多东西，一般都是把中午剩下的菜热热，中午实在没剩下就炒一两个菜，很轻松。忙完就又跟下午似的无所事事了，就再睡觉，十点半左右吧，起来准备零点餐，有些晚上会饿的职工会来吃点，就炒一两个菜，量也不用很大，还会煮点白粥，忙完这些，一天的工作算是结束了，我因为住宿舍，就没有值不值班这一说了，全天的工作我基本都会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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