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夜袭
  许存回来后，当即从牙军中抽调了，牙内都第一指挥，第二指挥。撞山都第七指挥，第八指挥。这是牙军中，最精锐的四个指挥。又从个指挥中抽调甲胄，争取每人至少有一件皮甲，又带好松脂火油等引火之物。等一切准备妥当，已经是正午。成使君命令杀牛饷士。让出击的将士饱食一顿后。大军就在附近找到的山民的引导下出发了。

  队伍穿山过河，走的尽是羊肠小道。好几个士兵不小心跌下悬崖，摔得粉身碎骨。有好些辎重也被迫放弃。走了三个时辰，天已经黑下来。更难以行进，但许存全然没有之前在三峡时体恤士卒的好心，一个劲的下命令，催促加快速度。因为他知道如果不能按时到达位置，展开夜袭。等天亮后。他们必定会被敌人发现。那时绕到敌人身后的他们就是一直孤军，逃脱不了被围歼的命运。此时因为天黑摔死的士卒反而无关紧要了。毕竟慈不掌兵。

  等到大约走亥时（晚9点），他们终于到了距离敌大营五里处的进攻出发阵地。许存下令休息一个时辰，待到了子时披甲授兵，丑时正式发起进攻。

  队伍一停下来，许玄义就累的找地方坐下。他虽然从小习武，但平时出行都是骑马。之前从江陵行军到白帝城，他一直跟在许存身边，也都是骑马。此次强行军四五个时辰，走的还都是山路，没法骑马，可把他累死了。这里只能说膏粱子弟纵使从小受过严格的教育和训练在这方面还是比不上苦哈哈的出身。许玄义旁边的黑胖子朱三，帮许玄义挑着盔甲走了一路，现在尽然还是精神奕奕。掏出干粮吃的不亦乐乎。朱三，看见什长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还以为许玄义想吃他的胡饼。他不情愿的把自己啃过的那半张撕了，剩下的递给许玄义说到：“什长，累坏了吧。吃点。”

  许玄义知道他一片好心，但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吃，连话都不想说。直接摆了摆手。朱三见此的都冒泡了。又开心的吃了起来。许玄义，看了看朱三，又看了看天色。今天没有月亮，星星也少的可怜，倒是个夜袭的好日子。他从怀里掏出青鱼送的那个桃符，这桃符只有大拇指大小，正面刻着平安二字，背面刻着喜乐二字。许玄义手握着桃符，想着青鱼，想着危盈盈。想着“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衙内阔少生活。而自己现在在这远离故土，远离父母。远离江陵，也远离青鱼的夔州山里，马上就要与自己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厮杀。确实充满破灭感。但他又想起鄂州城外那衣不蔽体的百姓，那如同货物一般被买卖的女子。他瞬间又坚定了，厮杀是为了太平。这只能说许玄义只有17岁，少年人心性，在人生第一上阵前，情绪难免波动，想这想那。谁知道也不会笑话他什么。还有的人初阵时，吓得刀枪都拿不稳，尿了一裤子呢。

  许玄义正想的入神呢，一个轻轻碰了他一下。他回过神来一看是张麻子，那张麻子说到：“许什长，将军将你过去呢。许玄义赶紧爬起，向中军走去。一路上，士卒们已经开始互相帮着披甲，给弓上弦，一切静悄悄的，又井然有序。不得让人感叹，牙军的精锐。到了中军。也没打火把，只模模糊糊看见许存坐在一个马扎上，前面铺着一张毯子，上面摆着些饮食。几个指挥使也坐在下首。玄义见他们在说今晚攻击的事。便站在旁边候着。许存说到：“等下，第一，第二，第八指挥，分三个方向展开突袭，第七指挥当预备队。听我鼓声，一通鼓敲完，接近营寨，二通鼓完，一定要攻入营寨，三通鼓敲完，我要看到一片火海。之后你们就各自临机处置，但一定要记住，要快，不要给敌军反应的时间，不要追求首级数，尽力驱逐败兵冲击他们自己的中军，我们顺着败兵摧毁敌人中军，这一帐就算赢了。明白了吗？”四个指挥使都点头称是。然后就回去准备去了。这时许存才对许玄义说到：“吃了吗，陪义父用点，等会上阵可是很费力气的。”

  许玄义没法，只好吃了几块肉脯，饮了几杯酪浆。许存见他吃不了，就说到，来帮我披甲。许玄义听了忙起身，帮义父披起甲胄来，先戴上护臂，然后换上裙甲，再穿上身甲。两肩系上披膊，再穿上胸甲，挂上腹吞和吊鱼。再然后扎上悍腰和护心镜。最后带上兜鍪，挂上横刀。一个唐军将军的甲胄就披好了。

  在披甲的时候，许存说到：“玄义今晚你就呆在我身边，夜战太过危险，到时候打起来乱哄哄的一片。你有个闪失我不好向你父亲交代”“可是义父，你们当初上阵时，可一直呆在主将身边。那样如何杀敌。如何讨平乱贼。”“讨平乱贼，义父早年从秦宗权，纵横河南，自己就是乱贼。这天下打生打死，谁是在为皇帝打仗，都是为了自己。你不要为了什么大义就丢了性命。今晚就呆在中军，如果有机会我会让你上阵的，这是军令。”

  “诺”许玄义无奈只能应下。半个时辰后，全军准备完毕，开始悉悉索索的向营寨摸去。这一路竟异常顺利，许存本来预计大概在据营寨二三里的时候就会被敌军的探子发现，没想到一直摸到一里处，敌军还未发现。许存本能的以为是陷阱，但转念一想。自己就是秦宗权部下出来的，秦宗权余部是什么德行他还不知道，上阵厮杀那是一把利剑。就连当年雪夜袭蔡州的神策军大将李愬给宪宗皇帝上的奏疏里都说，蔡兵威武雄暴，酷烈自矜。但却军纪败坏，不喜劳役。现在隆冬时节，天气酷寒，那些蔡兵愿意出来放哨才出了鬼。

  等各部都到位后，许存举起的右手，重重挥下。“通，通，通。”连绵的鼓声在这寂静的山陵中响了起来。并在夜色中越飘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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