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神射
        那日喝酒回去后的几天，李玄义都在城外忙施粥的事，张公亮倒是经常来，还派了士卒来帮他维护秩序。许安世一直在城内忙采买军需物资之事，也未曾见面，也不知道流民之事进展如何。

        不过在施粥的过程中他倒发现陈伯是个人才，不愧是干了半辈子的书吏。采买，组织人手，安排工作，记账等后勤管理工作干的井井有条。李玄义也乐的清闲，天天带着小青麟玩。倒是杨青鱼非要来帮忙。之前杨青鱼脸上涂的颇为丑陋。李玄义还不以为意。后面青鱼把脸上身上一拾掇拾掇，竟给李玄义一种清水出芙蓉的清丽感。美的很自然很有韵味。其实李玄义自己都没注意到，在一阵忙碌后，他已经渐渐从感情失意中走了出来。本来就是天下之大，可做之事，有意义之事何其多哉。沉湎过去非大丈夫所为。

        李玄义施粥的第三天，许安世来找到他说“三郎，江陵幕府昨天已经给我回信了，同意了我的请求，而且允许我从这次交易的货款中拿出2000贯购买粮食，租赁船只。五天后一起随商团乘船前往江陵，这五日内要对这些流民登记，编组，防疫。”

        “二兄，这有一万余流民，五天如何够啊。”

        “所以我来找你，你这几天施粥，即了解情况，又广布恩德，这些流民都信任你。由你来做这个事最合适不过。我会派一都兵和几个书办给你。鄂州刺史府也会派兵派人来协助。做成了给你计一功。”

        “兄长，即使不计功，三郎我也是会去做的，往日我在此施粥就是为了救助百姓，现在百姓有了活路，我岂会不尽心尽力呢？”

        “三郎真乃菩萨心肠，我替这些百姓拜谢.”许安世深深行了一礼。

        当天李玄义就把这事跟陈伯讲了，没想陈伯下午施粥时就开始安排此事，200个兵，十几个书办安排的各尽其职，每天两千人登记，编组，防疫。井井有条并无半点慌乱。连前来帮忙的张公亮都说，“这老丈办事比刺史府的主簿办事还要利索。”也让李玄义感叹，真是人才在民间，自己随便在路上救的一人，便有如此之材。

        五天之后，流民尽皆登船，商队也把货物装上船。李玄义等人也随许安世一同出发，前往江陵。浩浩荡荡近百艘船扬起风帆向西行去，收罗这百艘船不仅把鄂州江面上的船抽调一空，还特意从江陵调了几十艘大舰来。为了办成这些事支出就近五千贯。荆南这次吃下这么多流民，还多亏了鄂岳镇的帮忙，这在现在各藩镇争相攻伐临镇的天下中真是少见的很。不过这些年鄂岳镇一心向东发展，荆南镇一心向西发展。两镇相安无事也确实是有其原因。不管如何，李玄义了结了这件事后，心情大好。和许安世喝酒，切磋武艺，也是极为自在。一路就过了岳州，到了两镇交界的水域。

        这一日清晨，李玄义还躺在床上，昨晚又和许安世饮酒至午夜，现在还宿醉未醒。突然江面上传来一声接一声的号角声。李玄义迷迷糊糊听见这声音，顿时清醒过来，忙披着衣服，汲着鞋就出了船仓，来到甲板上。他出生军将世家，往日最喜在军营里厮混。自然听出来现在吹响的是示警的号角，说明，船队外围的探船发现了不明身份的船队正在靠近，且有威胁。

        他出来时，许安世已经披挂整齐站在甲板上了，此时他发挥出一名职业军官的素质，他先叫内里货船大船向内靠拢，外围的艨艟，小船载着兵士前往查看接敌。安排好这些他回过头来对李玄义说：“应该是洞庭湖中的水匪，现在日子不好过，官府的赋税太重，那些渔民便在洞庭湖中落草为寇，常常到大江里来劫掠客商，像我们这等规模的船队他们是不敢惹得。我已派出探子军情一会就会传来。”不一会儿，前面的军情传来，果然是水匪，约有七八条小船。大家听闻便放下心来，安心散去。

        但直到午后，这些水匪依旧在不远处跟着船队，又不近前劫掠，也不散去。就像苍蝇一般，你派出船驱逐他们，他们就远离。等战船走了，他又上来了，或者换个方向又贴上来了。虽然无碍，但严重拖慢了船队得前进速度。李玄义看许安世正在对此苦恼不已。便对他说，兄长不必烦恼，看我驱散他们。

        说着从船仓中拿出他的宝雕弓，边上弦边说：“此弓名为大屈，乃皇家内廷所藏，黄巢破长安后流出，被我父得到。我自幼善射，16岁便可开三石强弓（唐时一石约120斤），我父便把它送于了我，这大屈弓弓力三石，我用的倒颇为顺手。”

        许安世一听他16岁便能开三石得强弓，心中惊骇不已，其在军中多年，素知能开两石弓的武人便是万中无一猛将，能开三石弓的整个荆南军也就一俩个人。但平时就用三石弓御敌的确实闻所未闻。怕是天下这样的人也是有数的吧。

        说话间，弦已上好，李玄义拉了拉弓，抽出箭来，搭在弓上。又望了望船上的旗帜判断了一下风向。便只见他，拉弓如满月，手势如抱孩。瞄准了那几首渔船领头的一艘上正对着他们眺望的一人。只瞄准了一眨眼的功夫，便听见弓如霹雳弦惊。射出的箭势若闪电，又如追龙。弦响后根本看不到箭的影子，转头看瞄准的那船，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一个人倒下了。顿时，仿佛江风都静止。众人回过神来才发现，那艘船离李玄义竟足足有两百步远。而且还有浪涌的摇摆，江风的吹动。这样能射中，简直可以称之为神乎其技了。那水匪船内的众人皆惊骇欲死。他们的首领看见对方旗舰上有人在聚集，便站在船头向那船上眺望。没想到霎那间，一只箭便从那旗舰射来，像电一样从首领的左眼射入，射爆了他的头。水匪们经过霎那的呆滞后，便发了疯一般向远处逃去，有几个觉得船上已不安全的，竟然跳入大江，游向远方。

        看着船上众人，看着自己的眼神中都带着恐惧。李玄义本能得说了句俏皮话来调节下气氛。“本想射右眼的没想到射中了左眼。射艺有所退步阿。”说完还摇头不已。没想到这句话非但没调剂气氛。船上那些士卒眼里的恐惧更盛了。还是许安世第一个反应过来。说到，“三郎，真乃养由基在世阿，此等神射真乃举世罕见。有此等射术，天下何处去不得啊！哈哈，为了这一箭也当浮一大白。来人备席，我要与三郎痛饮。”说着二人便把臂进仓，显得极为亲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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