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使至灵州（二） (2 / 2)
        未料及，翻回来没多久，晚饭前王家又有家人来请。说道是王元贵老爷回到府中，务必要请陈、史二人赴宴。长辈邀，不敢辞，二人便跟着来人，再次来到王家。

        史纳罗之前见过王元贵，陈敬文则是第一回得见。上得堂前，见上首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略有富态的长者，料定便是王九爷了，因此大郎上前拜道：“小子陈敬文，拜见王使君。”

        称呼王元贵为使君，原有些超格。按说只刺史、观察使等才配得此称，王元贵只是个营田副使，远不至于。不过如今美称滥用，以他这年纪、职司，反正也就是高兴就好，世皆如此，无人深究。

        王元贵伸手虚扶一下，笑道：“陈大郎无须多礼，我与你父、还有索军使亦算是瓜沙故人，我视你如子侄。到了灵州，只管上我家中来，可不是做客，只当回家看看我这老伯。”转头看看下首作陪的王炳坤，说道：“十三郎好生记着。”

        王炳坤亦笑道：“记下了。”

        王元贵看着二人施礼、入席，复对二人介绍左首的一位锦袍青年，说道：“陈大郎、史郎君，这一位乃是我家贵婿，府帅二公子，韩澄是也。”

        二人一听，急忙挺身拜见，锦袍公子韩澄回礼，笑言道：“叨扰二位了，今日本是陪内子，来看望九叔的，听闻有瓜沙故人到此，所以贸然相邀，一来可结识安平豪杰，二来也想听听这次甘沙大战的情形。”

        这位韩澄正是娶了王氏嫡女的节度次子，几乎无遮地说出了请二人来此的目的，便是打探这一回河西鏖战之细节线索，以为府衙参考。恰好来访的陈大郎，亲身经历此战，故此特意招来，听取其言。

        话已说明，大家心无不适，饭也吃得轻松。陈敬文不事编造，只管照实从托勒水，到合河戍、慈惠乡、甘泉水这几回战事，一一说与大家听闻，知之则述之，不知则不语。众皆认真倾听，只听得回鹘大军连克军堡，以及狄银对诸部如臂使指般的调度，还有事后封赏、编制步军等细节，韩澄频频颔首。王元贵年老成精，自然也能揣摩，这甘州回鹘不仅势力增长如斯，亦有转为游牧、定居夹杂之势。实则一忧一喜，忧的是实力愈强、威胁愈大，喜的是若转为耕织定居，则挑衅之心或大为降低，有守成之态。

        宴至尾声，王元贵又想了想，吩咐王炳坤道：“十三郎，这两年盐州失守，咱家和京城你两位兄长府上联系少些。我原想等今年收复盐州再提，但今日大郎这一来，我觉得，你可随使团同去，拾掇些个土产，带上私学里两三好学童子，一起去趟京城。你觉得如何。”

        王炳坤稍做思虑，回道：“九叔公，且与我两三日，便能收拾妥当出发。学童先不带了，道路不畅，还是我自己走一趟稳妥些。几年未见，我也甚是想念京师二位兄长，听说琪兄如今已经晋为翰林承旨，颇得圣人信赖，正该前去相贺。”又笑道：“若是能赶在新年前抵京，那是更好。”这一老一少转瞬思考的都是，若不能攻克盐州，则有保塞军相护的甘州贡使团，怕是近一两年最安全的上京队伍了。

        王元贵拂手笑道：“无妨，心意到了就是好的，那么就你去走一遭吧。这回不急，甘州使团估计能呆上些日子，正好你就在河南府多转转，官家自长安迁到洛阳后，咱们家还真不熟悉那边的情形。”

        王炳坤叉手道：“自当遵九叔公所言。”韩澄也道，节帅府衙当备礼，贺京师二王荣升，王元贵谦逊两句，自不会拒绝。

        如此便算定了下来，席间又是一番欢言笑语，席散时早已过了关城门的时辰，王元贵留陈、史二人宿于客舍。韩澄当然不虞宵禁，自带着妻子、从人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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