卌三回 东殿叵人心 西苑尚温情 (2 / 3)
        张承奉身边的近侍米和儿，便是立国之初，由乡里荐上来的“天阉”，到底天生还是临时的，也没人深究。米和儿年约四十，做起事来干脆伶俐，口风又紧，张承奉使唤几次，用着很是顺心，三年下来，渐成最得信任的内侍。

        内侍不多，张承奉的后妃亦不多。虽然称帝，并未三宫六院贪图奢淫。皇后氾氏，乃是当年的原配夫人，与他育有一子一女，儿子便是太子张庭昂，女儿今年一十五岁，唤做柔儿，封为甘泉公主。另有皇妃李氏，却是当初李氏助其上位后娶的，虽有风波，夫妇二人还算和谐，登基后也被封为皇妃。李妃育有一子，年方八岁，取名做张庭昱。若以一位帝王来看，张承奉这一家子，不算人丁兴旺，但反来说，也没有那无味的宫斗，一家人倒也和睦。

        牵着太子，穿过庭院，来到帝后寝居的延福殿，还没进屋就听见两个女人在里面说话，大约在说这些日子进城难民太多，眼看着缺衣少食的人越来越多，如何救助百姓之事。说话的正是氾李二位后妃。

        张承奉顺了顺心，力将一天烦闷都吐息出来，踏进屋里，却见皇后、皇妃、公主与二皇子都在，正吃着消暑果子，说着话。见张承奉领着太子进来，大家都起身行礼。

        “自家人，不要多礼了。”张承奉笑道：“今日倒是齐整，索性便都在这里用膳吧，明后几日，就难得有这份闲情了。”

        后妃二人都是娴静的性子，只吩咐女官去膳房传话，并不多言。太子年少活泼，于是问道：“父皇，可是回鹘人要开打了吗？”

        张承奉拿一根银制小叉，取了片甜瓜吃下，说声：“不错，很甜。”亲手给家人布了一圈瓜片，边递边说着：“不能由着他们打过来，今日朝议，朕已决定明日出兵，让张相国守住甘泉水，不放回鹘人过河。”叉着甜瓜正巧要递给张柔儿，遂笑道：“朕的女儿赐号甘泉公主，甘泉水又乃是沙州繁荣之本，当然不能退让。”张柔儿接过银叉，轻声道：“谢谢父皇。”

        太子大声说道：“父皇，让儿臣随相国出战吧。”一旁的张庭昱还小，也跟着嘟囔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氾后轻斥道：“莫要胡闹，莫给你们父皇添乱。”

        张承奉看着眼前一家人，心中欣慰，露出一丝微笑，说道：“心意可嘉，不过你们还小，再有几年才能上阵。明日清晨，你们就与父皇一起，登台擂鼓，为出征将士助威，到时候可不许顽皮。”二子立身唱喏。

        说话间，一名内侍进来通禀道：“陛下，氾大郎说明日要出城交战，特来拜别皇后。”氾家虽然家大人多，不过宫里说起氾大郎却只特指一人，便是氾后大哥的儿子氾履倩，当年张承奉还不是天子，没有那多讲究，与氾后兄弟相处也颇为合宜，这氾履倩便常在节府走动，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与甘泉公主可谓是郎才女貌，好事之人都暗自猜测这氾家正好与天家亲上加亲。时间稍长，少男少女之间或许便有了些别样情怀。

        张承奉听闻禀告，笑道：“这是刚得到信便跑来了。也不知是看望他姑姑，还是看望我家小公主。”张柔儿的脸颊飞起一片红云，只深深垂下了头。氾后注意的却不在此处，略带犹豫的问道：“陛下，履倩还未及冠，也要上阵么？”

        “自然要去。”张承奉的脸色转为严峻，说道：“百姓一个两个若逃了也罢，但凡世家大族，有名有姓、军中在编的儿郎，一个都不许躲。这是国战，容不得半点退缩。氾大郎这会子过来，若真是看他姑姑与妹妹，还则罢了。可别是找皇后说情避祸来的。”说着，张承奉自己的脸色先垮了下来，大约是觉得依氾大郎的性子，未必不是来找氾后求情的。

        “哪能呢。”氾后当然是维护自家侄儿，对内侍交待道：“难得我们一家人安逸的用回膳，你让他先回去吧，下午若有时间再来。还有啊，务必以军务为重，来不来看我，姑姑都不怪他。”内侍出去后，张承奉面色稍霁，说道：“氾大郎旁的不错，唯独缺一份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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