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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后来还学会在购物平台上花钱。买各种便宜的渔具和外观时尚的老花镜。当然也会上当受骗，买那些没有功效的老年保健品，企图让身子骨再次精壮起来。后来感觉诸多物什无用耗费，心疼他的钱，又和母亲争吵，怪她没有拦他，就说，“没有拦阻，就是变相怂恿。”

        老人的逻辑，有时会显得胡搅蛮缠，不可理喻。我们在楼上听见，偷偷笑......

        门口的对节白蜡树，父亲十年前种下的小苗，如今树尖已经冒到了二三楼上。每年秋天来时，父亲会按时修剪。除了手术躺卧的两年。他亲手专门钉制结实的人字梯，每每开工，就喊我母亲帮他在下面撑扶着。母亲在下面开直播一般说：“大家快来看呀，光头强又在砍树啦！”喊孩子拿手机录视频.....父亲不理会，他慢慢攀爬，在上头细细修剪，让树木最后出落成精致的塔形。

        他还新种了葡萄树。小时候院子里充满记忆的老葡萄，连带吃着大小小孩子尿汤长大的粗大银杏一起，在家里修房子时，被父亲砍掉了。新葡萄树身体很细瘦，父亲专门给它架了支撑的木杆，并在空中横导出两条铁丝线，让枝条攀沿伸展着成长，没两年，树就结出了大果。父亲还去向村里果农索要套果子的那种专用小白袋子，防止麻雀偷盗葡萄果实，要我成串成串地带给办公室同事，说拿出去，有面子......

        院子里破旧的坛罐和烂了半截水缸，也被父亲种植上各种小植物。玫瑰、山茶和兰花居多，还有带刺的品种，他用心培育，长势喜人。花开时节，父亲会变得极文艺，感怀多多。但更多的时候，他总在向我们夸耀成果，说到将来，等我们在城里的新房装修完毕，要将他这些“成果”摆至高楼大厦的宽敞阳台上，说那是极为赏心悦目的......

        儿孙辈的陪伴及这个时代日新月异的新事物涌入，或许会让这老父亲渐些淡忘身心的创伤。

        但他也就这样老去了。

        某天，突然发现父亲已经银发满头，仿佛儿时见他从雪夜归来。

        他佝偻的腰，牵着孩子，走在乡间的小道上撒欢。

        他们四处行走，看路看水看庄稼。小姑娘蹦蹦跳跳，问东问西。他一路耐心为她解惑。他们一老一少的背影，像一副温馨的画。画里的他，真像个顽童一样，一派天真欢喜，无忧无虑啊！可能是小姑娘又长高了，老父亲显就得比从前又矮了半截....

        就像每个子女一样，我真希望父亲长命百岁，人生黄昏的时候，能少些折磨和苦痛。

        我爱父亲。这是我从来没有说出的话。

        因为这份爱，如他对我的爱一样，如山一样沉，比山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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