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咋那么多戏
  佛系谢勰偶尔也有露头的时候。

  最初，谢勰好思，自然多问，和他类似的都是一杆子“学红”人物。区别在于，“学红”们一线出击留住主讲，谢勰二线上手给出破题一击，譬如分子生物学课程，《星空》奏响刹那，一群前排人物有计划地冲锋，纠缠主讲敌方。一营开路，专挑基础概念名解，不看书不带脑子就问what；二营紧随其后，旁敲侧击问考点，划重点，或者拐着弯儿问出题老师，摸情报。主讲大多不容易，口干舌燥数时辰，有条件的带瓶水，大多就张嘴，偏偏遭遇的台下正脸都不多，此时前排“学红”来问，简直雪中送炭见真情、助人为乐献爱心。目光交错中，是浓浓的师生情谊。

  “学红”都是一个圈子，谢勰进不了，准确的说他没圈子，偏生疑问还多，就总是跟在两波人马后，专问些不着调的问题——磷脂双分子层构成的生物膜不同于玻璃纸等其他半透膜，含有疏水层，试问水的自由扩散除外水通道蛋白和静水压差如何实现？问完，世界清静了。“学红”们对了对眼神，确定不是一路人，就任由这条绿叶来衬托这群鲜花，察言观色不出声。而主讲刚被“学红”们撩上了，火候正旺，师生情隐隐沸腾，转瞬便被谢勰一口唾沫滋熄了，呵呵。久而久之，谢勰班极有意思，主讲们于千百名学生甲乙丙中，记住了一群“学红”的名头，也一并记住了一张名为谢勰的臭脸。

  其次除开理论课，生物相关专业没有不和小动物们较劲的，小鼠、大鼠、蟾蜍、牛蛙、兔子等。圈外谢勰向来没有拉人组队的习惯，临时组队是两个圈剩了的学霸队友，一个极有腔调地运筹帷幄不动手，一个干脆兰花指轻捻不杀生，最终“小鼠断颈手”、“两栖剪头台”、“家兔栓塞家”谢勰登场，一年到头，风头一时无两，四年经久不衰。给兔子插胃管，需要用梭子道具从一侧腭裂旋开兔嘴，一群同学虚实间束手，主讲铁了心吃瓜围观，被推出来的佛系谢勰压力山大，奈何手中白兔也不是吃素的，咬紧牙关和谢胖子较上了劲。梭子尖磨秃了，兔子终于怂了，哪怕幸不辱命，谢勰也落了个名不虚传。

  谢勰本科就有导师指导，是少有的将导师不当BOSS的人。而导师让自设实验，当时许诺全力支持，谢勰激动地热泪盈眶，瞬间给出了三个转基因实验方案，当场把导师感动地哭了。医学院没有相关的转基因小鼠品类，需从南京定购，单只60加3000胚胎复苏费且不负责运送，死在中途不负责。导师没拒绝，很客气地将当场将南京生物中心联系方式语重心长地给了谢某人，让他联系品类确认价格。情商一向是负数的谢勰偶尔正了回，自己否定了方案，也留住了导师。在亲切友好的交谈之后，谢勰开始了类抑郁的动物行为学实验，轰轰烈烈养老鼠，摇摇晃晃abuse老鼠，兢兢业业验老鼠。一年到头，实验宣告失败，原因很easy，老鼠抑没抑郁不清楚，谢勰抑郁了。

  好在每周都有组会，谢勰绝非一无所获。导师要求不高，与会者除文献汇报者外均需提一个问题。不高的要求下每次组会都气氛和谐，连带着被处罚的谢勰也很欢乐。一圈的博士生硕士生连带着三个包括谢勰在内的本科生，一个个地问what，浓浓的课后提问既视感，实在问不出，一般人自然随意提个已知的question，谢勰不一般就甘愿受罚。同样是那一间实验室，活动颇多，各种联欢会加聚餐，每逢大场面，定然和谐的一塌糊涂，带氛围的是新生代师姐，话题层出不穷，偏生不搞事儿，举手投足之间恰到好处。奈何当时谢勰二十余岁仍然少不更事，不晓其中厉害，惹出了不少尴尬。往往强颜欢笑后，心身俱疲，活得太累。

  戏，永远是戏，超越不了真实，甚至背道而驰。戏越多，真越少，有人说这是成熟，有人说这是职场，……永远不会有人说，这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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