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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1 / 7)
        第十五章

        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变伶工之词而为士大夫之词。周介存置诸温、韦之下,可谓颠倒黑白矣。“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金荃》《浣花》,能有此气象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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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煜的词如何“神秀”,《人间词话》这一章给出答案。

        王国维在词史的脉络上给李煜确定坐标,认为李煜是词史的一个分水岭:在他之前,词只是伶工歌女之词;从他开始,词才升格为士大夫之词。

        要想对这个主张有恰当的理解,我们便有必要简单追溯一下词的发展脉络。

        诗和词的区别现在看来似乎一目了然:诗是读的,词是唱的。但是,原本的分野并不这样简单,诗一样可以入乐歌唱。儒家以礼乐治国,音乐是关乎国家兴衰的大事,所以汉代建有乐府,专管这项堂皇庄重的政治事业。乐府整理出来的歌词称为“歌诗”,以与传统的“诗”相区别。及至六朝,谱入音乐的诗便被人直接称为乐府了。《文心雕龙》便专设“乐府”一篇,提出这样一个观点:音乐以诗为灵魂,以曲调为躯壳,所以乐师必须调正声律,诗人必须端正文辞。

        乐府诗歌大多是五言诗,后来五言诗发展成熟,渐渐脱离音乐而独立存在,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士大夫之诗。降及唐代,古乐府被时尚潮流抛在身后,各种外来音乐成为最新的流行,而讲求声律的近体诗开始成熟起来,近体诗里的七言绝句成为最常入乐歌咏的歌词。旗亭画壁的故事正反映出这样的风气:那是唐玄宗开元年间,高适、王昌龄和王之涣正在一家酒楼饮酒,恰巧皇家梨园主管带着十几名歌女也来这里会饮。三位诗人悄悄避开,在一旁偷看这些歌女们各擅胜场,演习曲目。三人议论说:“我们也算诗坛名流了,但一直不分高下,正好趁这个机会,看看她们唱谁的诗最多。”只见一名歌女唱道:“寒雨连天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王昌龄兴冲冲地在墙上画了一道痕迹说:“这是我的诗。”就这样歌女轮番演唱,诗人轮番在墙壁上刻画记号,王之涣眼见自己的诗被唱得最少,便另立规矩说:“这些庸俗脂粉缺乏审美眼光,不妨等那个最漂亮的歌女出场,听她唱什么。如果唱的不是我的诗,我今生都甘愿向你们称臣。”终于轮到那位最令人心仪的歌女出场,只听她唱道:“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正是王之涣的《凉州词》。

        故事本身究竟有几分真实,几分传说,这倒是无关紧要,至少它道出了当时的一种社会风俗:七言绝句是可以入乐歌唱的。而且,还有一个小细节值得留心:王之涣那首夺冠之作,题目叫作《凉州词》,而不是《凉州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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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熹推测说:词是由诗演变而来,古乐府的歌词就是诗,只是入乐歌唱的时候,中间会夹杂很多泛声,后人怕把那泛声丢了,就逐一填上实字,于是就成了长短不齐的句子,这就是词。(《朱子语类》)

        这样说来,王之涣《凉州词》如果入乐歌唱,很可能唱成这个样子:“黄河远上[呦]白云间[哎]……”后人将[呦][哎]填入实字,就变成了句式长短不齐的词。

        但这个说法恐怕并不可靠。唐朝的时候或许并存着两种体裁:一是可以入乐的诗,二是句式长短不齐的词,只是诗更加受到重视,作为文学创作而被认真保存下来,词则是不入流的小调,唱过就忘,忘过就丢,没人认真去收集、保存它们,所以给我们留不下多少线索。

        诗,有些可以入乐;词,则一定是入乐的,所以才有“曲子词”这个称呼。“词”前冠以“曲子”二字,显然说明它只是花间小唱、下里巴人。

        和凝与《香奁集》的故事最能说明词在当时的地位。和凝是五代时期的著名词人,但他最大的天赋不是填词,而是做官,一直将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五个朝代的高官做遍。和凝年轻时风流浪荡,很喜欢曲子词,填写过许多香艳之作,集为《香奁集》。后来官高位显,嫌这些小调太**份,便派人到处搜集销毁,甚至嫁祸他人,说《香奁集》里的那些淫词浪调都是晚唐诗人韩偓写的,与自己全无干系。与和凝同时代的文人孙光宪在《北梦琐言》里议论这件事说:和凝身为宰相,厚重有德,但名声终被艳词玷污,连契丹人都称他为“曲子相公”,可见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士君子们一定要引以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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