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云上的“天路” (1 / 4)
        3、云上的“天路”

        9月10日，我与宾馆餐厅的几位藏族姑娘一块吃过芒康烤饼，喝过兑入糌粑的酥油茶，结账时他们才收我1.50元，分明是让我白吃白喝。我虽然生为男子汉，但人在旅途，这样的“小恩小惠”也不由让我心怀感动。告别了姑娘们，我们便向芒康开拔。

        公路在连绵的高山峡谷中穿行，铺过柏油的214很平整。到了山腰，公路两旁的山坡上开始出现植被。半山腰以上，高大的雪松、桦木、红松出现在公路两旁。一阵阵秋风从山谷吹来，摇动着满山的树木。桦木的叶子像风马纸一样从高处飘下来，洒在黝黑的油路上，把盘山公路铺得一片金黄。我几次下车，爱不释手地对着满地的金叶拍照。我还进入路旁的桦林，匍匐在满地的黄叶上，捕捉射进林子的一束束阳光，把阳光下的落叶当金毯拍照。一张张金毯在我的镜头里凸现出来，它们像一块块矩形的翘板，低低耷下的翘板这头是我，高高扬起的翘板那头是一棵棵顶天立地的巨树，巨树的枝叶间飘着云，云的上边是蓝天。我一次次屏住呼吸，一次次摁下快门，把眼前这美景一一摄入我心中。

        车子通过一座钢桥——角龙坝大桥。由于这些年来一直在关注进藏的路况，我知道这儿曾是多年不治的滑坡烂路，从这儿翻下山坡的车不少。这样一道险关，如今终于被这座雄伟的钢桥踩在了脚下。见桥头没人，我把车停在钢桥上，心想拍几张照，刚拿出相机，桥头就过来几个大兵，拍照被禁止。停车也不允许。只好赶快离开，庆幸没被罚款。

        越过4300米的红拉山口，214开始下坡，坡上又是茂密的树林，阳光洒遍山野，山风传送着树林的气息，窗外处处鸟语花香。在这样的景观大道上行车，让人感到赏心悦目，这简直是人生的一大享受。6460也被感染了，它安静了下来，一边欣赏着美丽的秋色，一边吮吸着树林的清香。当它不得不从躺在路上的一层层金叶上驶过，金叶们被它从地上卷到空中，它为扰乱了它们的安宁而难过——从车轮下发出的嚓啦嚓啦的摩擦声，分明是在为那些飘散的精灵叹息。我又何尝不是这样！

        什么叫金秋，这就是金秋，真正的金秋不在庭院，不在街道的行道树上，甚至不在一马平川的坝子里，真正的金秋在这崇山峻岭间。214这种略显忧郁的秋色，就像一个带着几分沧桑的男子，它是人生的一种境界。一个人的一生假如只有一次进藏的机会，那就应该选择秋天。我配合6460，静静地从那些撒在路上的金叶间轻轻驶过。

        宽阔的芒康草原出现在我们面前。

        一条小河由北向南从草原上流过，河两岸是青稞地，饱满的穗子坠弯了麦杆，微风吹过，起伏的麦浪像一面面飘扬的旗。田边围着栅栏，栏外是一群群牛羊。九月金秋的阳光镀足了金，舒坦地洒在小河上，河水弯成了一汪汪金汤。几头牛羊站在水边聊着天，几只鸭在水中亲热着。青稞园背后是一幢幢红顶白墙的藏屋，藏屋背后是起伏的褐色山峦。芒康草原是如此宁静，当6460出现在河岸上，那些牛啊羊啊的全都抬起头来迎接它。6460尾部那面鲜艳的风马旗更是吸引了它们的眼球，它们发出一串欢声。我把车速放得很慢，我要寻找最美的角度把这草原美景给拍下来。

        一群乌鸦的叫声打破了草原的宁静，我朝车外后视镜里瞅了一眼，一群阵容庞大的乌鸦正沿着小河往北飞行，它们密集的身影组成了一片流动的黑云。这场面太壮观了，我把车开得很慢，鸦群很快就赶了上来，它们就在车窗外。我让6460与鸦群以同样的速度保持平行。鸦群飞过一片片青稞田，田间出现了一个个张开双臂的稻草人；鸦群飞过一座座村庄，白墙红顶的藏屋上飘着一面面风马旗。这样的场景真是可遇不可求，我得把它拍下来。首先，我得把车开到前边去，这样才匀得出时间来拍照。我加快车速，超过了鸦群。

        很快，我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角度：河对岸的山岗是褐色的，褐色的山岗上长着一片树林，山岗下是一个藏寨，一幢幢碉楼面朝小河一字排列。藏村与河流之间是一台台青稞田，田边围上了栅栏。一个个戴着毡帽的稻草人站在栅栏后，有的在舞动长袖，有的在挥动树枝。河边正好有两头牛，一头在啃着地上的草，一头在河边饮着水。它们画龙点睛地赋予了这油画般的草原风光以生命的动感！我停好车，踩着引擎盖爬到车顶上，举起照相机，先对着河谷“空景”调好光圈速度，守株待兔地等待着鸦群的到来。

        一时不见鸦群飞来，我心里急了：它们会不会歇下来不走了，或是改变了前进方向。它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是猎人，也不迷信乌鸦的出现是一种恶兆，它们用不着躲避我呀。我眼睁睁盯着河谷下游，心里在呼唤：我的小乌鸦，请你快快飞过来！

        鸦群果然就出现了！这回它们没有鸣叫，这样庞大的团队居然能做到悄无声息，这于人类也难以做到。我举起相机，为了把稳，我干脆把拍摄模式调到了P档，以应对鸦群在飞行中所处的不同光线。我把镜头对着河谷空景，把手摁在快门按钮上，用心盯着取镜框里的画面。鸦群如约而至，它们优雅地一一飞入我预定的画面。它们好像编过队，纵横排列井然有序。它们还是没有鸣叫，只是不断扇着翅膀拍打空气，听着那无数双矫健的翅膀发出的扑扑声，我接连按下快门。鸦群款款飞出了画面，我又转动相机追随着它们拍了几张。渐渐地，那无数的黑色精灵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

        我急于想知道刚才拍下的影像效果，便摁下相机上的视频按钮，一张一张地看。光色还不错，遗憾的是广角有限。我使用的索尼机是28mm—200mm的一体式镜头，用28的广角来拍摄这样的大场景，拍下的只是拦腰截下的一段画面，那长长的河流缩短了，那长长的鸦队少了几列。刚才如果用连拍，就可以少留下一些遗憾了。一个难逢难遇的场景，就这样被我浪费了。这是入藏以后我在摄影上留下的第一个遗憾。

        带着遗憾的心情重新上路，草原还是这样宁静，或许因为十月长假就要到来，眼下从214入藏的自驾旅游车很少。宁静是可贵的，我用车载CD放起藏歌专集，让心随着歌声在草原上飞扬。

        “嘀嘀嗒嗒……”一阵冰雹猝不及防地突然打在前挡风玻璃上，接着是一阵大如山楂的雨点，夹在冰雹中劈头盖脸向6460扑来，挡风玻璃、引擎盖、车顶、车门到处被打得嗒嗒响。公路上转眼就洒满冰雹，只得赶紧减速行驶。

        风雨渐渐小了下来，冰雹停了，柏油路面被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过了一个村庄，一个男孩忽然从公路左边冲到路中央，张开双臂拦起车。我被迫停下车时，他离6460已经不足2米。车刚停稳，男孩就跑过来把手从车窗口伸到我面前。他的冒险行为惹得我生气，我鼓起双眼瞪着他，本想狠狠骂他一句，但他那张稚气的脸，尤其是那充满期待的目光，一下把我的气消了一大半。进藏之前，我就从网上学会了如何面对这些孩子，因此早有准备。我拿出一颗巧克力送他，他摇摇头。又递一支铅笔给他，他仍摇摇头，固执的目光中透出这样一句话：你不给钱，我就不走！我不想在这样的地方多耽搁，稍一耽搁就会引来更多的孩子。我掏出2元钱来给他，他马上就走开了。都说给孩子钱并不好，但在进藏的路途中，有时你还非给不可。好在专要钱的孩子不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多完整内容阅读登陆

《墨缘文学网，https://wap.mywenxu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