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激流（一）
        我虽然弄不明白这条暗河的具体流向，但我在闽都土生土长，生活了二十几年，依我对周围水系的了解，这条暗河大概要流入都江的一个分支，分支汇入都江，最后经过入海口，进入东海。不过我这么说只是推测，万一这个暗河外面连接是的入海口，那我和大膀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窝，难免要喂了江海的鱼虾。

        大膀不懂水文和地理，不过他是个乐天派，眼看已经逃出了地宫，也不多想什么，在椁盖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二郎腿翘着两眼望天，有种说不清的惬意。好在暗河上的隧道不长，没过了多久我们便重见天日。我放眼一看，原来暗河外面是人工修缮的水库，水库连接着暗河最终形成一个长颈花瓶的状闭合，闭合处便是拦河的大坝。

        大坝根据水位的不同，设有两道单向开合的闸门，那些闸门开合不依靠外力，而是依据不同水平面河水对闸门的压力自由开合，水满则溢，水亏则盈。与其说是像是一个大坝，不如说更像是一个防止水源倒灌的排水设备。我看那些设施古旧，多半也不是现在建筑。看来暗河内的地宫在建造之初，就设置了这种排水设置，防止暗河内水位上涨对地宫内造成渗透。

        我和大膀乘坐的椁盖虽然吃水不深，但无奈体积庞大，过不去那两道闸门。还好我俩打小就喜欢游野泳，没事就常在野沟子狗刨两下，在水性方面倒也不是很犯愁。我伸手试探性地测了测水温，暗河中的地泉与水库中蓄水汇合之后，水温已大大下降。我和大膀从椁盖上扎了个猛子就钻入了水中，只当是泡个免费的温泉浴。

        十月份的气候，泡在温泉里还是很滋润的。不过眼前我们没心情享受这种滋润，手脚一边在水中扑腾，一边探头探脑在四处张望，看看附近有没有合适的河岸延伸，能够让我们顺利上岸。

        水库的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和大膀扑腾了一阵子，才刚到中心。大膀眼尖，看见前面有一处天然形成得临河侧的堤脚，适合从水下上岸，立马招呼了我一声，我俩就奋力向岸边游去。

        大膀身强体壮，体能也比我好的多，没游多久就把我甩开了一段距离。水中心的距离堤岸的不过几十米，我也没多在意，只盯着大膀的后脑勺，径直地往前游。谁知游着游着，大膀扑腾了几下，脑袋瓜子突然从水面上消失了。我一看这情形真是了不得，大膀这恐怕是下水前忘了做热身运动，腿肚子转筋了。于是深吸了一口气，一头扎进水里，向大膀的方向游去。

        水库附近青山绿水，除了那不知道多少年前人为修筑的排水设施，四处全是原生态的景象，可谓人烟罕至。我扎进水里发现水质清澈，在水里的能见度极高，大膀此时正在我面前不远的水下扑腾。看他狗刨的姿势强劲有力，不像是手脚抽筋的样子。

        大膀在水里刨了几下，转头发现了我，突然开始比划起来，先是伸手指了指我，然后又指向水下深处。我一时半会的有些迷惑，正在等着看大膀下面的手势，水下的深处的平静突然被一道道水纹打破。我顺着水纹传来的方向看去，水下好像藏着一轮残月，此时正借着水流直奔我俩而来。

        水下虽然缺氧，但是我脑子并不糊涂。大白天的，水下哪里来的残月。那轮“残月”在水下的动作极为敏捷，转眼功夫已经游到我和大膀面前，这时我才看清，是一条短吻长颚的怪鱼。

        那怪鱼在水中穿行了一阵，见大膀大头朝下，四肢在水里扑腾，顿时调转了两排长满匕首般的巨齿长颚向他袭来。大膀手中的利器全都扔在了玄宫之中，此时手无寸铁，一见怪鱼向他游来，立马慌了神，手脚并用拼命向岸边滑。饶是大膀体格健壮在水中滑行如飞，但也比不上怪鱼在水中的穿行速度。怪鱼尾鳍一摆，背鳍和臀鳍一起用力，三两下便撵了上去，将短剑一般的长颚就往大膀身上撞。

        大膀在前面拼命地游，突然觉得身后有一股乱流涌动，搅得附近水纹波动不停，知道是怪鱼已经追至身后，立马改变了原本直线前进的方向，双腿在在水中用力一蹬，身体打了个横，改向侧面游去。

        怪鱼身形如梭，虽然在水中来去自由，但是极快的穿行速度没办法像我们一样在轻易改变行进方向。这一下短剑般长颚和大膀的身体打了个交错，险些就撞在了大膀的腰上。怪鱼一击不成也无法立即停顿转向，径直向前又游了一大段距离，在水中画了个圈，借助在水下的惯性又向我和大膀冲来。

        我看大膀靠着临机应变才躲过怪鱼的冲击，但是他手里没有家伙，在水里也丧失了在地面上的体型优势，眼瞅着就像一个移动的活靶子。想起我腰间还插着在藏兵室内淘来那把古朴的短刀，当即从腰间抽了出来，迎着怪鱼冲来的方向游去。

        短刀锋刃闪出的白光隐藏在水下波光粼粼中，看来绚烂无比。我看大膀在水下使出一招“狸猫抽身”，明白那怪鱼在水中三分靠游，七分靠的是梭型身材在水下的惯性，没办法在水中急停急转。于是双脚和左手一起刨水滑行，右手将那把短刀横卧在手中，霜刃向前，等到怪鱼堪堪游到面前，也学大膀双腿一蹬把身体打横，只把手中的刀刃迎向怪鱼。

        水中不比地面，阻力太大，我又没有大膀的体能和应变，没想到现学现卖大膀的这一套，我只完成了百分之八十。身体是在水中打了横，右手的刀刃却没法对准怪鱼的身体，刀尖只在鱼鳞上一划而过。

        怪鱼身上的鱼鳞好像是珐琅质的硬质鳞，我手中的短刀锋利无比，一划之下怪鱼居然毫发无损。不过我虽然没有对它造成伤害，较量之中却和这怪鱼却打了个照面。怪鱼的颜色在水中橄榄偏青，背鳍呈灰白色，背部中间点缀有不同深浅伪装黑色。上下颚长，口裂很深，嘴部像一把炉膛内长有锐齿的火钳，看外貌特征这是一种淡水巨型食肉鱼，学名称作鳄雀鳝。

        这种凶猛的鱼类主要分布在北美、中美和南美的部分区域，并非原产于我国各个流域中，属于外来物种。看来是有人引进国内后，肆意进行放生。鳄雀鳝大概在水中不断迁徙，无意流窜到水坝附近，这周围的水域人烟罕至更没有它的天敌，因此鳄雀鳝的体型才长到比大膀还大一圈。

        鳄雀鳝狡诈无比，见数次冲击都被巧妙化解，连忙将尾鳍左右摇摆，在水里围着我俩不远不近的徘徊起来。我和大膀没有鳃，无法通过肺换气呼吸，在水下憋得是面皮发白、唇口发紫。也顾不上身边还存在鳄雀鳝的威胁，把双手双脚当做船上的四支桨一般，卖力地在水里上下滑动，只想立刻浮出水面深吸一口氧气。

        我们在水中挣扎向上游动，拼命想往水面上换气，此时是罢鸡钻草垛，顾头不顾尾。鳄雀鳝明显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它在水中又徘徊了两圈，调转了长满锯齿般的长颚，迎头就向我冲来。我侧脸一看，它满口的巨齿獠牙马上就要探要身前了，哪里还顾得上多想，双腿不住在水中拨打，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快浮上水面。

        我的动作虽快，但是鳄雀鳝流线型的身体在水中游动得更快，转眼间它已贴到我脚后跟，下一秒就要张开满口的利齿啃噬我的身体。眼看这下是逃不出鳄雀鳝的虎口，我顿时心里一横，把短刀握在手中，心想就算溺死在水中也要给鳄雀鳝浑身捅几个窟窿。正要做困兽之斗，没想到头顶处突然一黑，一个不亚于鳄雀鳝大小的事物又从上而下向我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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