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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紫沫的第三十三封信
        亲爱的沫:

        你又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你为什么要用第一人称呢?你凭什么确定他们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呢?这是阿涛问我的问题,就像是在问“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很想答他一句“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可我不能这么说,我只能默然接受他提出的所有问题,我不能和我目前这个唯一的读者去争论那些延伸问题。但成为争论点的并不应该是我这个转述者——是的,我就只是个转述者。当我写下“我”这个第一人称时,我便不再是我,而是他们。他们借我之手跃然纸上,借我之口宣之于世。我们有什么理由去怀疑他们存在的真实性呢?我也绝不承认他们是由我心血来潮一手臆造的,我深信不疑他们本就存在于这个世上,正以流浪者的身份游离在无边的黑暗里,执行着他们的使命。难道他们的所作所为和所思所想不该是我们关注的重点,不该是我们深思的问题吗?所有故事存在的第一价值都不是让人们探究它们的真伪。人呐,为什么不愿承认自己罪孽缠身呢?对世间的苦难漠然视之,这难道不是一种罪孽吗?对自己麻木不仁,身处黑暗而不自知,这难道不也是一种罪孽吗?

        我一直有一个大胆而荒唐的猜想——如果这个世界是有生命的、有意志的,而人类不过是它粗制滥造的产品,随手捏造的玩物。它恶趣味似的赋予人类独立思考的能力,并暗中引导着人们思考的方向。于是,思想本身宛如一个母体,不断向四周散发、延伸各种独立而极端的小思想。它们两两对立,并不完整,却由此带来了许多问题。于是,人类开始出现对错、善恶、是非、黑白、悲喜、贫富、贵贱等诸多观念,于是,思想加观念又诞生了七情六欲,接踵而来的便是诸多世间不平事。事实上,以我这肤浅的学问并不能概括并论述这世间万物。我如此荒诞不经的思想所带来的种种烦忧也不过是杞人忧天,咎由自取。

        很喜欢《荒原狼》里的一句格言——大部分人在学会游泳之前都不想游泳。主人公是如此解读这句话的——当然他们不想游泳。他们是在陆地生活,不是水生动物。他们当然也不愿思考,上帝造人是叫他生活,不是叫他思考!因为,谁思考,谁把思考当做首要大事,他固然能在思考方面有所建树,然而他却颠倒了陆地与水域的关系,所以他总有一天会被淹死。

        精辟、独到,当然也不乏讽刺意味。

        至于那少部分似乎天生就会游泳,并且他们热衷于此。实际上没有人天生就会游泳,哪怕是游泳健将也并非天生就会的。他们热衷游泳,并且对“总有一天会被淹死”这个看起来避无可避的结论毫不畏惧。尽管溺水已成为他们的常态,但他们总能在最后关头抓住那一棵救命的稻草,因为他们有信仰。许多事情的真相似乎永远隐藏在水底,包括人们梦寐以求的永恒。我始终坚信一句话——于迷糊中得见真相,于浑噩中得见永恒。一个过分清醒的人,往往会忽略“假作真时真亦假”,只有适时的糊涂和浑噩,才能于真真假假中得见真相,才能于刹那之间得见永恒。

        如此看来,我也算是那少部分人了——我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应该感到不幸。因为事实上,我并不是一个十分擅长“游泳”的人,而我又不得不以此来证明自己需要呼吸,至少自己还活着。于是我便常常深陷于“溺水”之中,惶惶不可终日。

        勿念。

        墨阳

        2020.1.8

        写给紫沫的第三十四封信

        亲爱的沫:

        当听你说你好像得了抑郁症的时候,我甚感意外。因为在我看来,你是个那么要强又优秀的人,是个无论如何都不会患上抑郁症的人。可我又一次忘了,在你如花似玉的年纪,你也不过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孩儿。且多愁善感是每一个女孩儿的天性,尤其是那些温柔的女孩儿。原谅我愚不可及的自以为是,明明不了解你,却自以为是了解你,因此从未试着去真正了解你;明明不爱你,却自以为是爱你,因此从未真正试着去爱你。我自以为是的了解和爱,根本不能称之为了解和爱,因为我根本不懂得真正的了解和爱,我只会自说自话,自以为是。可笑我还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早已看破红尘。原来,都只是我的自欺欺人和逃避。不过,似乎也到此为止了,因为一切都变得很明了了——你不需要爱情,而我也不会因为不懂得儿女情长的爱就放弃自己的流浪。想来我对你的了解有一点是正确的,那就是我们都是固执的人——一旦下定决心的事情,即使天塌下来了也不会轻易改变。

        所以,到此为止了。你不会接受我的爱,因为我的爱自私又肤浅,淡漠又虚幻。想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接受得了这种似爱非爱,似友非友的感情。而我也不会改变自己对待爱情的方式——可有可无。原来,我早在剖析“流浪者”的时候就深有体会,想不到却一语成谶——我无比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且丝毫不介意孑然一身。果然爱情与我而言是多余的,它除了成为我流浪途中的绊脚石,想来再无其他用途。我不必刻意强调自己未曾体验过真正的爱情,也无需贬低爱情。我只是像你一样——不需要爱情。

        我总说自己不信命运,甚至敢于嘲笑命运。其实不然,很多我道不清说不明的事情以及一些自己难以抉择的事情,我总喜欢交给命运。比如我的命运——似乎早在几年前写下“流浪者”这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被暗中注定了。那时的命运就像一颗刚刚受精的卵细胞一样,在子宫里被逐渐孕育成生命。后来命运宛如孩子一般成功降临到世间,而我依然毫无察觉,任其成长。直到某一刻,命运一夜之间从孩童长成大人。如果我当时把命运扼杀于子宫里,或是扼杀于摇篮里,也许我将是另一个我。可是,没有人意识到它的诞生,他们只在如今看到命运宛如魔鬼般像我张牙舞爪,强迫我成为与他们想象中大相庭径的人。所以说,我是被命运征服了吗?或者说,是我向命运妥协了吗?可我竟对自己将要成为的人没有丝毫抵触,甚至隐藏着按捺不住的向往。可怜的命运竟成了我说服他们的理由。这不是命运的注定,这只是我用了几年时间才作出的决定。

        很抱歉,明明是在说你,却突然说起了自己。可真正要说起你时,我却提笔难书,仿佛创作遇到了瓶颈。我不知道你的梦想,不知道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甚至不知道你真正的爱好……想起你,我的脑内竟一片空白,似乎这几年来我们从未真正认识过。原来,我们竟连朋友都不如。相拥只是道别,牵手只是因为我在过马路时心不在焉,而这,是我们仅有过的亲密接触。也许,我们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但——真的有必要吗?想来是没有必要的。所以,到此为止了。

        盼安好。

        墨阳

        20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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