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2 / 4)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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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2 / 4)
        白狗子蜂拥而上,将父亲五花大绑,押到千里以外的国军营地。

        小时候我喊柳大花外公何爷爷、柳大花奶奶何奶奶,爷爷和何爷爷从小一块长大,胜如兄弟。奶奶和何奶奶前后怀了孕,一天晚上,两家人吃杀猪饭,爷爷和何爷爷两杯白酒下肚,话匣子打开了。

        爷爷说:“两个孩子都是男孩或女孩,就打干亲。一个是男孩,一个是女孩,就打亲家。”

        奶奶生下父亲,爷爷取名郑明江。过了两周,何奶奶生了女孩,何爷爷取名何传香,娃娃亲打定了。

        可事实与心愿往往大相径庭,爷爷和何爷爷的约定最终成了空头支票,何传香成了柳传金的新娘,父亲娶了母亲倪春梅。

        何传香是柳大花母亲,我喊何孃孃。

        为啥父亲没娶何孃孃,何孃孃为啥嫁了柳传金,说来话也长。

        父亲进了国军门,好比进了阎王殿,随时在打仗,说不定哪天大脑抑或心脏,被花生米穿透,或许刺刀见红,一命呜呼。趁没发起号令,父亲趴在战地沟壕,两次偷偷写了信,告诉何孃孃战争太残酷,不一定回得了南朝,托人带到战场外的邮局,如石沉大海,从没收到何孃孃片言只语。父亲恨透战争,恨透国军,时刻想溜之大吉,可国军看死盯牢,根本没逃离的缝隙。被困在战场上,哀莫大于死焉。幸好父亲所在国军长官开明、爱国,率领部队投诚起义,又整编在挥师南下的解放大军里。

        新中国成立不久,朝美战争打响,父亲又和战友雄赳赳扛起枪杆,气昂昂跨过鸭绿江,投身抗美援朝这一保家卫国战争。父亲命硬,几次在敌人猛烈炮火下死里逃生。从朝鲜战场回国,部队同意父亲转业回老家上湖。父亲要给何孃孃意外惊喜,没把天大的喜讯捎给家乡,捎给亲人。那些年不见父亲音讯,何孃孃心急如焚,常常爬上木枥观烧香磕头,几十遍几百遍几千遍阿弥托佛地祷告,祈求菩萨保佑父亲平安归家,和她完婚生子,过上普通人悠哉乐哉的小日子。

        父亲在那个幽灵游荡、杀气逼人的夜晚跳下窗口后,爷爷为儿子的生死未卜忧心忡忡,夜夜魔鬼般的幻觉折磨得神志恍惚,病情加重,身子骨一天天枯瘦,最后像细长的干柴。奶奶含泪服侍爷爷,又要照顾年幼的儿女,要多苦有多苦。何传香早已把她视为郑家儿媳,陪在未来的婆婆——我奶奶身边,烧水煮饭,洗衣抹屋,拿药煎服,分担了几多忧愁、辛酸、痛苦,冲淡了奶奶心尖尖如针刺般的疼痛。

        人的生命犹如生鸡蛋,经不住磕碰,爷爷没能挺住,在大雪纷飞、天寒地冻的三更时分升了天。在回光返照那一刻,爷爷叫何孃孃站在他病床前,说道:“我梦见郑明江活得好,这小子打仗好勇敢好威猛,郑明江会回来的。”

        何孃孃记住了爷爷临死前的嘱咐,痴痴地等啊,等啊,要等到父亲回来,和他完婚。

        好心人说:“战争太残酷,炮弹不长眼,死了无数的人,郑明江最大可能被炮弹打成泥浆,莫痴等了,重新找婆家吧。”

        何孃孃以为父亲死在战场,顺从父母,挑了婆家,19岁那年和下湖的柳传金圆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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