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转圜余地
  齐阳和齐琅出了寝宫，一同向宫外走去，何羌走在后面。天气阴冷，看着这天色，怕是要下雨，斜阳被压的很低，微弱的光透过阴云的缝隙洒向大地。此时二人的气氛有些尴尬，多年未见，不知有多少话想说，但到了嘴边，又无法诉说。二人低着头，“哥，什么时候到的帝京啊。”，“一月之前接到父亲秘旨，召我入京。”齐琅应答着，心中极力掩抑着喜悦。“一月之前还未立国，帝京周边还在打仗，那个时候父亲就召你入京了？”。边说着，天空嘀嗒起了小雨。二人不及言语，快步向宫外走去。

  与此同时，寝宫内。

  景帝执黑子，仇锦厢执白子，在这一方棋盘上开始了新的博弈。景帝攻势猛烈，仇锦厢严防死守，激战正酣时，景帝冷不丁提了一句：“这泰筌殿收拾的怎么样了？”，仇公公瞬间思绪全无，高举棋子迟迟无法落下。“这....这，泰筌殿老奴已吩咐人打扫干净了，广场上的尸骸已被拉去了唐子庙，明日自会有长老举行法事，超度祭天。”，“倒是利索，可还记得我曾说过什么嘛”，景帝不太刻意的说了出来，也加紧了对白子的包围。仇公公已顾不得什么棋局了，把棋子放回棋盒，摒手答道：“可是要老奴担这个责任？陛下，老奴请罪。”，看着仇锦厢一脸的求生欲，景帝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嗨，寡人哪说的是这个啊，泰筌殿之乱自会有人去担这个责任，寡人说的是君臣相知啊。”得知不是要自己去担责任，仇公公放下了悬在心头上的“尖刀”，再次执子言道：“谢陛下不计前嫌，今我大景立国，前途一片光明，更有明君领导，乃是国泰民安之象啊！”，“仇公公真是一张妙口啊，说起这吉祥话真是张嘴就来，那你倒是说说这国泰民安是何意啊？”，“所谓国泰民安，自是国家康泰，万众一心，百姓安居，天下和乐。”，景帝边听着，边皱着眉，这一不留神，下错一步，仇公公注意到，并没有借此来还击，将错就错，顺着景帝落子。“好一个国家康泰，万众一心啊，只是这万众一心有点。。。”，景帝有意把话引到这，仇公公也大概能领会深意，景帝接着说：“仇公公，你统领宫中宦官，皇城诸多事宜你皆有染指，该怎么做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仇公公听后心中大喜，但并未表现出来，默默的应和，默默的“反击”，几个来回下来，这盘棋景帝已无力回天。

  仇锦厢心中所喜两件事：一是景帝如此言语看来并未将泰筌殿之乱和自己联系起来，二来是江麒并未招供。应该是马知的人得了手。如此看来，自己在景帝这边仍有转圜余地，在旧党那边也并未失去信任。

  “好棋！”景帝忍不住夸赞，“仇公公如此棋技，我这个当皇帝的也难是敌手啊！”这句话仇锦厢嗅出了一丝威胁，直言道“老奴不敢，陛下这是让着老奴呢。”二人彼此心知肚明便没在深究。

  离开皇城的齐阳自己一个人走在街上，虽贵为皇子，但他自己却没太看重。街上烟熏燥扰，马蹄声，惨叫声，刀锋接触皮肤发出的撕裂声。街道两侧火光冲天，更有甚者全身燃着火从房子里跑出来，不一会便倒在地上再没了动静，街面上的人对此熟视无睹，好像早已习惯了此番景象。齐阳心里想：不知那个国家的首都会是如此啊。一城一街一人，生灵涂炭好似和他没有关系。

  突然，在前面的闸口，一行人簇拥着一台轿子，轿子旁密密麻麻的围着两排护卫，个个身穿甲胄，手持盾牌，腰后束一条红色丝带，看这派头该是国师的亲军。这轿子极为华贵，上边镂空雕花，全身覆盖鎏金，闪着街上的火光，显得格格不入，夺人眼球。一旁的老百姓都在排着队过闸口，看到这轿子来了，连忙跑开，像是赶着避瘟神。齐阳心里想：这轿子里待的是什么人，让大家避之不及，莫非是国师？但此时国师不应该在帝京，那这是何人呢？正想着，轿子里的丝帘被挑开，一张倾城的脸吸引住了齐阳，这是他这么大以来见过最好看的人，兴奋之于更多的是疑惑：这人是国师的什么人？那轿子里的人只是看了一眼，便又放下了帘子，身旁护卫把耳朵凑过去，点点头，就招呼人抓紧过卡。看着那群人的远离，齐阳才回过神，拼了命的向闸口跑去，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只知道再不快点怕是要后悔一辈子。突然，旁边的小巷里跑出来一对妇人，老头摔倒在地，老太太连忙去扶，齐阳本也想帮忙，但紧接着从小巷里冲出来一个骑兵，长戟寒芒，把齐阳吓的退后了几步，只听得“呲啦”一声，老头的背上多了一个窟窿，鲜血慢慢的渗出，老太太看着倒下的老伴，手染鲜血，跪在那止不住的哭，那禁军调转枪头，冲着齐阳喊到“快滚开！”，吼完便快马向前冲去。齐阳被眼前的一幕惊呆，这就是他父亲统治下的帝京。

  管不了那么多，过了闸口，那轿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惶恐的百姓和哭泣的妇孺。但那张脸却被齐阳深深的记下。

  回到府中，已是酉时，丫鬟连忙迎上去，看到公子衣摆上的血渍，大惊，言道：“公子这是怎么了，这身上哪来的血啊？”“没事，街上不太平，应该是溅到身上的。”齐阳一脸无所谓的说，“姑母呢？”，“回公子，在书房。”齐阳听到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飞奔到书房，他想问问姑母，国师家的女子是谁。

  刚到花园，就被李先生拦了下来，“公子啊，今日进宫面见陛下，可有收获啊。”一看是李先生，齐阳连忙整理着装，把有血渍的一角翻了起来，说：“今日入宫面见父亲感触良多，让我跟随仇公公好好学习棋艺，去参加春阳棋会。”，“这是好事情啊，仇公公棋艺了得，难逢敌手，要是把这棋学好了，也算得是立德修身之道啊。”，“学生一事不明，劳烦先生为学生答疑解惑。”，一听这孩子居然破天荒的主动求知，李先生大喜，言道：“可是典籍礼法上有不明白之处啊？”齐阳说：“不是，今学生归府途中偶遇一台轿子，华美至极，边上伴同国师亲军，那轿子里是一女子，学生想问这女子是谁？”，李先生听到“国师”二子顿时板脸，只低低的说道：“别去管，远离他们。”便向前走去。齐阳不解，但也没想那么多，直奔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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