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学前生涯（中）
  贪玩绝对是每个男孩子的天性。可惜我小时候不像现在有什么游乐城或者公园什么的场地，更没有家长给买的五花八门的玩具。一个是没有什么闲钱，还有就是一九八八年到一九九二年间，我们那里的农村能用钱买到的玩具少的可怜。记忆很深刻的就是，我们有很大一部分商店售价五分钱的气球，其实都是政府为了鼓励农村计划生育免费发放的**。当时还以为就是单纯的气球的我们玩的很开心，还感叹这个商店卖的气球真是结实，当然也会疑惑好好的气球为什么下面多出一部分干什么。现在想想我们那些个小商店的老板真是不厚道，免费的东西还收五分钱一个。话又说回来了，就是真有很多各式各样的玩具，也不会很人买的。因为那个时候几乎所有的农村家庭都还为填饱肚皮而发愁，谁有闲钱给孩子买玩具？

  而在这种大环境下，很多孩子都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自己动手制作玩具。而那些虽然简陋粗糙的玩具，不仅让农村的孩子们有一个丰富多彩的童年，也承载了太多太多的回忆。因为材料的问题，这些玩具多会表现出一定的季节性。比如说秋天收玉米的时候会玩秸秆枪，而在冬天果树剪枝的时候，大家都会玩木制的玩具像木棍木刀木剑等。我小的时候制造玩具的效率很低，因为我总是不想和大部分在人一样，同一种玩具我也想做的与众不同，所以我不愿意向别人学习。很遗憾当时那种情况，真理都是掌握在大孩子们手里，你不跟着他们学别说玩了连一饱眼福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很多的时候我都是没有玩具的。所幸我还有个小时候就展现了良好机械天赋的哥哥，他制作玩具的水平绝对到了专家级别。虽然很多情况下他都不会给我单独做一个他已经有的玩具，但是他玩腻了之后会很不吝啬的直接甩给我。这就造成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些很难做的玩具大家都玩的时候我只有干看着，等大家都不玩了我自己就会拿出来玩的不亦乐乎。我把这种玩具称为反季节玩具，比如洋火枪和风筝。

  弓箭是我小时候经常玩的东西。因为我们这果树多制造弓箭比较容易，所以弓箭几乎是每个男孩子必玩的玩具。别人玩的通常都是随便找个直且光滑的树枝握弯用细绳拉上就行，配几根细一点的树枝当箭就玩的不亦乐乎了。这种弓箭在我们组织的战争中其实是很好的兵器，具备远距离击中目标的能力，也不会真的造成伤害。是绝大多数小伙伴们的最爱。而我在几次战争中战败之后毫不犹豫的把战败的原因归结为弓箭后，就怎么也看不上这种简易的玩具。我要造一个真正的弓，这个想法产生后，我开始积极的收集材料。

  我设想的弓骨是竹片，在遍寻了整个村子未果之后，我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到隔壁村子花了两个小时潜伏后偷偷砍了一颗我踩点已久的毛竹。然后截了一段连晾晒加制作足足用了九天才做成我想要的弓骨。本来弓弦我还是准备用麻绳的，但是我发现和弓骨真的不般配，所以我又步行了五公里到镇上五金店向老板讨了一米长的细钢丝。之所以说是“讨”是因为我根本没有钱，仅靠三寸不烂之舌直接弄到的。具体细节挤不太清楚了，但是只记得当时五金店老板挺开心的。当我付出了手上被铁丝拉了三道口字的代价之后，终于把弓做成了。听到轻轻一拉之后的“铮铮”之声，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我立即精心选了几根直直的树枝把一头削尖，一头挖个凹槽准备带到战场给其他人炫耀一下。但是当我搭上箭用力一拉，让我傻眼的事情发生了，树枝做的箭直接从凹槽的地方被弓弦劈开了。接了试了三支都是同样的后果，我才明白弓是高配，箭也不是随便什么就能用。于是我又开始寻找做箭的材料，经过我的冥思苦想之后我得出了一个结论，如果能配上这支弓，非得用细钢条做箭不可。但是在当时那个年头，家里的找根铁丝都不容易，跟别提韧劲十足的钢条了。在我找了十几天之后毫无收获垂头丧气正准备放弃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令我激动不已的东西。因为我觉得它就是为我的这把弓才存在的。那是一把雨伞，从伞柄到伞布再到伞骨都体现出那个时代特有的扎实厚重耐用的特征。尤其是伞骨，十二根长60厘米，直径3毫米的圆钢条均匀辐射，让人看着说不出的惊喜。对就是惊喜，那12根钢条在我眼中已经变成了12支利箭。当我看着撑着伞渐行渐远的母亲，心里忍不住祈祷，明天别下雨了、、、、、、我终于如愿以偿的拆了那把已经算是家里比较值钱的家当也是必备工具的大伞。两天后，12支前端打磨的极其锋利后面自带凹槽（钢条前端为了固定在伞柄上有自带的圆孔，剪掉一半就是凹槽）的箭就那样攥在我手里，我还福灵心至的给每支箭的尾部都加上了用葱皮声做成的用来平衡箭身的流苏。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一脸凝重的搭弓开箭，尽管我还不能拉的弓如满月、但只听“嗖”的一声去真射的箭似流星，接着一声沉闷的“噗”声后，那支箭稳稳的钉在五米外的梧桐书上，巨大的冲击力使箭身不住的颤动，那流苏上下翻飞像极了一只白色的蝴蝶。我先是惊得哇了一下后接着哈哈的笑着就冲向了那支箭，开心的叫着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当我双手用力把箭**之后，发现足足射进去3厘米之多。震惊之余我也想到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这个弓箭是肯定不能用来玩打仗游戏的，只要被射到非死即伤。只要被家长看到，肯定是没收后一顿毒打，所以我就想着怎么样用这把弓箭做一些能让小伙伴们都仰慕的事情来。

  我躺在梨树上推演了半天，终于决定明天用这把弓去打猎。并幻想着要是能射死一只野兔子回家，既能自己解解馋还能向父亲邀功。像兔子肉这么好的下酒菜他应该是毫不客气的笑纳的，俗话说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短，说不定在铁面无私的父亲身上有点用。到时候说不定他也就默许了弓箭的存在，即便是知道我拆了家里的伞说不定看在兔子的份上就不打我了呢。对于这个一举多得的决定，我是真的很佩服自己，就开开心心的回家做准备去了。第二天早上，我五点钟就起床了，沿着昨天晚上设置的路线直接就去了地里。人烟稀少的梨树桃树林中不但有很多鸟雀，万一射偏也不会出现误伤人的情况。我提弓捻箭一副备战状态，斗志昂扬的穿梭在梨树趟子之间。两只眼瞪的浑圆全神贯注的扫视错综复杂的枝叶之间，偶然有个莺啼鹂转带来的风吹草动马上拉弓搭箭的摆个pose自恋一下。可是那天这些个飞禽走兽们好像故意躲着我，连平时到处可见的白头翁都找不着。开始我还自以为是的说肯定是知道我的厉害都吓得不敢出来，并且得意的阴笑一下，说只要被我找到就是你们的死期。当我走了几里路了连一根箭都没有发出去的时候，我自己都感觉和没有面子，于是对着挂在树上的一个几欲风干的老冬瓜狠射了几下。前两箭没中，第三箭噗一下插在冬瓜上了，本来我想把箭都射出去的，但是我发现我百分之百的命中率带来的的后果就是等下我还得爬到树上把箭头拿下来。

  其实我当时就该明白射上去一支箭我也会爬上去拿的。就在我在那自怨自艾的时候，扑棱棱的一声响让我突然间精神起来。我迅若流星的爬上树一边取箭一边四处张望，只见一只我没有见过的大鸟正沿着长满荒草的沟底往前走。我几乎是直接从树上飞下来的，还没有等落地我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追了上去。那鸟听见后面有动静跑到更快了，找猎物都找红眼的我那肯放过好不容易送上门的大家伙。我使出全身力气拼命的赶，眼泪都跑出来了可是离那只大鸟越来越远。即使如此我还是一步不肯放松，并且开始搭箭开弓。嗖-一箭嗖-又一箭嗖-第三箭都没有射中，其实我也知道射不中离得十几米远呢但是我拿着弓箭追猎物不射几下是说不过去的，万一一不小心误打误撞了呢。突然间鸟拐进了一片桃园，低矮的桃树不像梨树很明显的阻挡了我的速度，我知道自己跟不上他了只好蹲下来看着它的背影消失。心疼的我环顾一下周围没有人之后，直接坐地上哭起来了。

  哭了一会我垂头丧气的沿着原路返回，去找刚刚射出去的三支箭头，找了半个多小时只找到两根。然后想爬树去把冬瓜上的那支箭拿下来时发现那个冬瓜悬挂着树梢上根本无法上去。在我尝试了几种方法都拿不下来之后不得已忍痛割爱，放弃了那支箭。于是我出来打猎的兴致在刹那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看看天也不早了就直接准备打道回府了。我意得志满的打猎之行历时十一个小时，走了不知道多少里路，结果射丢了两支箭，连一根鸟毛都没射到。心里极端郁闷的我一路上看什么东西都不顺眼。刚进庄的时候碰见一起玩的小伙伴给我打招呼我都没有理他们。唉，人呐一定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然说不定就会犯下不必要的错误。当满腔无明业火熊熊燃烧着的我，看到一只长的不是很帅的公鸡在调戏一只母鸡时，几乎想都没有想的搭箭就射。天地良心我只是想比划一下而已，但那支六十厘米的铁箭直接穿着鸡头而过，那只公鸡扑棱几下就倒地身亡了。我看着四散而逃的小母鸡马上就知道我又犯了个必须挨揍的错。因为在那个时代，一只鸡的价值还是很大的。很难得的是我还能临危不乱，看看四周没有其他人我马上把箭**，把死鸡塞到旁边的草垛下面。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把作案工具也藏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正常情况下，出去混了一天又闯了这么大的祸，应该老老实实的回家才对，但是我却若无其事的跑到村子里小孩子聚集的地方和他们开心的玩耍起来。并且我表现的特别高调，甚至还故意和其中的一个孩子打了一架。我当时的想法就是想让很多人知道，那天我在和他们一起玩，一旦死鸡的事情东窗事发我也有不在场的证人。现在想来，那时候我真的很聪明。晚上忐忑的回到家发现没有什么异常，母亲也只是随意问了我一句一天不见你了去哪了，我就直接说在和海英、硕累他们一起玩也就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我睡的正香突然就听到外面吵吵闹闹，正当我疑惑着什么事。父亲已经冲进来了，把我和大哥一起叫了出去。我出去一看隔壁大妈拎着那支已经僵硬的死公鸡正在院中吵吵。父亲极具威严的扫视了我们两个一眼后问：“谁干的？”事实证明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是句至理名言。心中坦然的大哥，直接说不是我，我昨天一天都跟我妈下地了。而我也马上接着说，也不是我，我昨天下午一直在和硕累他们玩，不信你可以问他们。父亲盯着我看了五秒钟竟然斩钉截铁的说，一定是你。我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肯定，只能寄希望他是在诈我。于是继续硬着头皮撒谎。当大哥把硕累和海英都叫过来的时候，他们的回答果然一致，说小德昨天下午是和我们一起玩的，而且他还和毛从打起来了。我于是就松了一口气，并且开始为昨天下午明智的行为感到窃喜。但是父亲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话，冷冷的说：“你最好赶快从实招来，不然会打的更重。”刹那间我就有一些心慌，我实在弄不明白他到底是真的发现了蛛丝马迹还是仅仅凭借知子莫若父的感觉就肯定是我。正当我准备再说话的时候，父亲接下来的话犹如在我耳边响起了一个晴天霹雳。他说：“以我对你的了解，如果真的不是你，你不会一再强调找人证明，况且昨天一天都没见你的影子，你妈也告诉我你中午不回家吃饭的事情了，而你刚刚只提到了下午和他们一起玩，并没有说上午的事。虽然我不知道你昨天去干了什么，但事出反常必有妖，说吧！”于是我的防线就崩塌了，赶紧奔着“丢车保帅”的结果就开了口：“鸡是我下午用小棍子戳死的。”“小棍子？”父亲疑惑的说：“什么样的小棍子能直接把鸡头都穿过了？拿来我看看。”于是我就去藏弓箭的地方拿了一支箭回家。父亲接过箭看了一会说：“弓在哪，还有其余的箭？”我本能的想撒谎但抬头看见父亲严厉而肯定的目光还是没说话乖乖的去把弓和箭都拿过来了。隔壁大妈看到了弓箭之后终于开始发飙了：“我一看见鸡死了就知道是你，全徐楼都没有你这么会玩的，你这个要是射着人一下子就射死，我看你咋办。”接着又转向父亲说：“他二叔，这个熊羔子可得管管，现在就敢随便射鸡，长大还不得杀人？”然后父亲就说：“大嫂您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管教，孩子妈，把我们家的下蛋的母鸡赔一只给大嫂。”于是我妈就把我家仅有的两只下蛋的母鸡赔一只给他。按理说我射死了你家的鸡赔一只活的了你应该把死的留给我才对，这样我挨顿揍至少也能吃个鸡肉解解馋，结果她一手拎着死鸡一手拎着活鸡骂骂咧咧的飞快的走了。让我对她的印象一直到现在都很不好。这件事的直接后果是我毫无花俏的吃了一顿笋炒肉和得到以后再也不准玩弓箭的终生禁令。间接后果是我至少一年都吃不上煮的鸡蛋。

  第二天我还惦记着那只大鸟到底是什么东西，于是又跑去那地方找这次当然是空手去的。可惜找了一天都没有找到，我凭着记忆描述给父亲听得到的结果是野鸡。我当时很不信以为是父亲不屑告诉我。我的理解是跑在地上都能让我追不上的鸟，怎么可能是野鸡这么简单况且长的又那么好看。而我在那等一天都没有出现的事实更加重了它的神秘感，我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那是只路过的凤凰至少得是只孔雀。直到我读初二时偶尔在生物书上翻到那只鸟的图片，看到它的名字叫环颈雉。我激动的想果然不是一般的鸟都上生物书了而且还有一个这么有气质的名字。但是仅仅两秒钟以后我就在下面的介绍中看到一个括弧，里面只有四个字，俗称野鸡。毫无疑问是我心目中的神鸟的别名，我刹那间脸一红骂了一句果然是野鸡。弄的后面的小女生莫名其妙的看了我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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