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 / 2)
        我是岳雲，岳飞之子，要说起我的父亲，大抵需从平定山血战说起。

        当年在平定山血战中，我的伯娘，张宪伯伯的妻子何春姑为了保护我和我的母亲刘巧娘不幸遇难于金人狼手，我们找来了很多小石块，才勉强为伯娘垒起一个小坟，在匆匆安葬好伯娘后，我们便顶着斜阳余辉，连夜南行。

        直至十一月，我们才历经艰辛，回到汤阴。由于乡里相反，我们在管道上与王贵和徐庆伯伯分手，我的父亲岳飞则邀请了在故乡已无亲人的张宪伯伯一同前往我们家中，而这一邀请也在日后成就了一段美好姻缘。

        沿着官道南下，宋时两旁栽种过的树木已多被砍伐或烧焦，官道两旁，满是疮痍，甚至有些尸骨也未掩埋。面对此情此景，大人们表情严肃，而我也顿感心境沉重，不再说笑。

        我们未到县城，便离开管道，折向东南，很快便到了永和乡孝悌里，我隔老远便看到了家门前的一株大枣树，便在马背上大喊：“爹爹，妈妈，你们可见我家的大枣树否？”爹爹岳飞指着枣树对张宪伯伯说：“回想我幼时，最喜攀树。树上结枣时，便攀树扑枣，奉献父母，我弟又最喜吃枣。离乡已有三年，音讯不通，但不知他们经历兵祸，尚安好否？”张宪伯伯劝慰爹爹说：“虏人虽破汤阴，似未到此处杀掠，令堂与令弟料也无妨。”

        我们下马后，土墙柴门开处走出一位绝色女子，长相俏丽，但该女子头上和腰间却各围着一条腰带，这种腰带在我们古代是丧服的标志。没过一会儿，我二姑妈岳银铃的儿子高泽民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着我爹爹岳飞喊道：“五舅，自家们甚是想念你。”然后便朝里面喊道：“五舅回家。”于是二姑岳银铃，还有六叔岳翻和叔娘芮红奴也赶到了门外，爹爹岳飞见大家伙儿都身穿丧服，以为是奶奶出了事故，忍不住流下泪来，好在六叔岳翻一句：“妈妈整日思念五哥，五哥速进屋去。”才使得爹爹岳飞心头重石落地，带着我们，赶忙进屋跪见奶奶姚氏。

        经过一番诉说，我们才了解到，绝色女子为二姑岳银铃的小姑，名叫高芸香，今年十九岁，正月金军进犯汤阴县时，岳翻，姑父高昌实和高芸香的丈夫康世清都编组为保甲民兵，抗击敌人，不幸的是，唯有六叔岳翻逃得性命，无依无靠的二姑岳银铃只好带着儿子和小姑投奔娘家，他们全身缟素，正是为亲人守丧。而后，爹爹岳飞又向大家介绍了张宪伯伯，彼此诉说三年间的遭遇，都不胜悲哀。

        晚饭时，一张不大的素木桌勉强挤满了人。不算丰富，但除了小米粥外，还特别准备了汤饼，菊花饼之类，我最爱吃略带甜味的腌桑葚，张宪伯伯则是对酱渍榆叶连连叫好，可爹爹岳飞却是只喝小米粥和汤饼，而将油煎面食都夹给了奶奶跟张宪伯伯。

        饭后叔娘芮红奴调侃高芸香道：“人称姆姆是永和乡的第一美人，如今看来，却是不如高四姐。”高芸香一时羞红了脸，低头不语，我发现那天晚上张宪伯伯好几次目光落在了高芸香身上，加之二姑岳银铃的神助攻，称赞高芸香不仅心灵手巧，而且认得字，读得书，我想更加加深了张宪伯伯对高芸香的好感。

        爹爹岳飞原以为高芸香是在冬学读的村书，问后才得知，原来高芸香曾认一极贫秀才为义父，并且如亲女般孝顺，此秀才临终之时将数卷书传授高芸香。爹爹文化不高，却最尊敬有文化的人，于是欲认高芸香为师，张宪伯伯在一旁也说：“我亦愿随岳五哥就学。”叔娘芮红如笑着说：“两个弟子拜师，明日还需备两份修束，行三跪九叩的大礼！”说得旁人哈哈大笑起来。

        一日，王贵和徐庆伯伯找到了我们家，并与爹爹和张宪伯伯一同坐在正房的厅堂里，我在奶奶房间玩耍，听到他们貌似是在商议在归乡路上早已约定的投军杀敌的事，但爹爹岳飞面露难色，并没有立即回答，张宪伯伯以奶奶姚氏身体违和为由替爹爹解释，奶奶姚氏在卧室听到他们的谈话后，进入厅堂，说：“五郎，你不必管我，从军报国，是第一大事。”爹爹岳飞跪在奶奶面前，又一时难以应承。奶奶姚氏见爹爹岳飞默不作声，便刺激他道：“你难道贪生怕死不成！”王贵伯伯为其出面劝解，但奶奶姚氏仍用不容分辩的语气说：“番人侵犯，效忠朝廷，便是大孝！你需去投军，为你的姐夫报仇！为三位好汉的妻儿报仇！为高四姐的夫君报仇！为死难乡亲报仇。”爹爹只能在地上连连叩头，说：“谨遵妈妈之命！”四人在约定了从军的日期后，王贵和徐庆伯伯便离开了我们家。

        爹爹和张宪伯伯骑马送了一程朋友，然后回家。回到庭院后，高芸香将张宪伯伯单独拉到枣树旁表明心意，但张宪伯伯却婉言谢绝了高芸香。不料正巧被叔娘芮红奴碰到。叔娘拿着小包来到了奶奶姚氏房内，说明原委，最后奶奶姚氏亲自出面，以“你若不允，岂不羞杀高四姐”使得张宪伯伯依允。于是全家人立即解脱丧服，紧急准备喜事。虽是仓促成婚，但二人仍按照婚俗完成了一系列礼仪。

        隔了一天，奶奶姚氏又找来到爹爹岳飞，说：“你此回从军，须是一心杀敌，切不可怀恋家室。闻得各处团结义兵，或有壮士自愿面部刺字，誓杀番人。做娘底左思右想，莫需在你脸上刺字，以绝你怀恋家室的心。”爹爹岳飞貌似并不想刺字，但他又绝不违背母命，于是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妈妈要刺便刺。然而依儿子的意思，不如刺于后背，儿子当铭记于心。”奶奶姚氏吩咐六叔岳翻速去请八舅公，很快曾当过刺字匠的八舅公姚茂赶到我们家，奶奶向八舅公说明了原委，但不知欲刺何字，最终由爹爹自定“尽忠报国”四字。于是爹爹脱下棉袍和麻布衫，在背上刺下“尽忠报国”四字。张宪伯伯见爹爹刺字，也朝高芸香示意，最后高芸香也在八舅公的指点下，滴着眼泪在张宪伯伯的背上刺上了“以身许国”四字。

        秋日瑟瑟，亲人终有一别，与家人度过难舍难分的最后一夜，带着背上那深入肌肤的“尽忠报国”四字，带着那痛入骨髓的感觉，爹爹岳飞踏上了收复旧山河之路。

        有句话说“做事不由东，累死也无功。”话虽这么说，可岳飞仍于凭栏处，怒发冲冠，仰天长啸，无愧于尽忠报国，然后千古传颂，流芳百世。话说回来，我们都知道岳飞是个民族大英雄，也都知道岳母刻字的故事，但其中隐藏的故事和细节你真的了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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