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3 / 4)
        麦克尼尔向后仰着头，忧郁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大钟。反正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打发接下来的12个小时，只要天一亮他就再也睡不着了。‘出了什么事了吗？’

        ‘一群工人在大主教花园的工地上的一个洞的底部发现了人骨。’

        ‘听起来他们需要的是考古学家，而不是警察啊。’

        ‘它们是在一个皮制的旅行袋里，而且昨天还不在那儿呢。’

        ‘啊。’

        ‘你最好赶快下去。部里的头儿们在叫嚣着该死的谋杀呢，因为他们不得不停工作。赶快把它解决掉，好吧？我可不想有这些烂七八糟的玩意儿。’

        电话的劈劈啦啦声在耳边震得麦克尼尔缩了一下。莱恩挂断了电话。

        在楼梯平台对面的浴室里，麦克尼尔一边刷牙，一边回头看着自己空洞的倒影。其他人的牙刷都挤在一个浑浊的牙杯里。他则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自己的房间里，浴室里东西什么也不碰。他甚至在触碰水龙头之前都会对其喷洒和清洗一番。他需要刮胡子，再多睡几个小时可能会有助于改善他的黑眼圈。然而，没有什么能弥补过去几个月的损失，总是被口罩压着的那张不到四十岁的脸，可不是他想要拥有的形象。

        他用剃须刀扫过黑色的胡茬，听到隔壁房间里有人在动。那个汽车推销员。当麦克尼尔第一次来这里看房时，住在一楼的房东把他一一介绍给其他租客。一个离婚的医生，被禁止行医了，还是可以给大家一些关于药物方面的帮助，在这个特殊时期无疑很有用。汽车推销员，房东认为他是个同性恋者，还没想好要不要接受他。还有两个铁路工会的官员，只是它不再叫这个名字了，他也不记得现在该怎么叫。他们一个来自曼彻斯特，另一个来自利兹，都在伦敦的工会执行委员会任职。工会在巴勒贝克路有长期的安排。这房子里只有一个女人，她身上散发着臭味，看上去像个死人，房东肯定她是个吸毒者。但她付起钱来毫不含糊，所以他又怎么能评判她呢？

        这是一群奇怪的乌合之众，生活在社会的边缘，一个非生非死的黄昏地带，只是存在而已。他刚搬进来的时候--那真的已经是五个月以前了吗？--麦克尼尔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一个从外往里窥看的人、一个观察者。他不属于这里，也不会留下来。但其他人也都曾这么想过。现在，像他们一样，他找不到出路。他再也不是从外往里看了，而是从里面向外看。

        他选择这个地方是因为他觉得这是他能带肖恩来的地方。这里不是贫民窟，而是仍然存在着一种褪色的高贵感。海伯里球场在路的尽头。他和肖恩可以在某个地方踢球，遛狗--如果他们有的话。一些街道的名字也超有家的感觉，阿伯丁、开尔文、希沃斯、费格斯。听起来颇为亲切，也令人感到舒适，像极了他很久以前就离开的苏格兰。在海布里角有一个游泳池。房东告诉他，这里曾经是露天的。但脆弱的一代人在它周围筑起了墙，并在上面盖了一个屋顶。他和肖恩可以去别的地方消磨时间--他们叫它什么来着--优质时间。麦克尼尔认为他能拿到季票，这样他们就可以去酋长体育场去看枪手。

        但是肖恩的母亲拒绝让他穿过城市去伊斯灵顿。太危险了，她说。也许等紧急状况结束以后吧。

        麦克尼尔穿上外套，竖起衣领。他的西装需要熨烫，白衬衫的领子已经出现磨损了，最上面的扣子也不见了。他把领带系得紧一些以遮住它。他戴上手套，急忙走下楼梯，来到最下面的狭窄走廊。有一段时间，甚至就在一个月前，房东会把头伸出门来说声早安。但现在他们都不再说话了，他们都害怕极了。

        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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