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有女如斯 (2 / 2)
        韫儿不干了，嘟着小嘴儿道，“闹了半天，阿玛原来是诳我的。既如此，女儿什么也不要了，宝贝都留着赏人吧。”

        容若不由大笑，见韫儿一付娇憨可爱的簿怒，便逗着她说，“你这小姐脾气，只合别人耍去，我可不吃这套。”韫儿撒娇道，“都怨阿玛，偏要勾起人的兴头儿来，偏又找千般说辞。”

        容若被韫儿噎得没话说，不忍心叫爱女失望，便说，“罢了。待你生日时，将双凤砚送给你吧，如今权寄我处，如何？”韫儿大获全胜，登时开颜一笑，谢父亲恩赏。

        煜儿初进园子，尚有几分新鲜，不断指点发问，奈何她小儿心性，看了一会儿，便趴在父亲肩头，连连打着哈欠。颜氏摸摸煜儿的头，埋怨道，“这丫头，这么没长性儿。”

        容若道，“也怪不得她。明晚是元宵正日子，你带上孩子们去灯市口逛逛，再去走走桥，也叫她们高兴高兴。”颜氏答应一声，从容若手里抱过孩子，“天不早了，外面又冷得人牙战，略转转就回吧。”

        两个小丫鬟提着灯在前面引路，却见那黄色光影里，细碎的雪花纷纷飘落。

        回到房中，颜氏将丈夫出门更换的衣服装在衣包里，叫彩筝拿出去交给跟随的小厮，还有几句交待的话，无非是别喝太多酒，骑马当心。

        送走容若，正倚床闷闷坐着，彩箫过来，悄声道，“奴才看大爷今天一直懒懒的，提不起精神，这会儿将要出门，才见些喜色，也不知这新人有什么大好处，把大爷的魂儿都勾走了。”

        颜氏把眼一瞪，“你这丫头，忒也放肆了，背地里言三语四的，可反了天了。”彩箫微微含笑，“奴才不过是偶然想到，为姨娘有些不平罢了。听说这位新人，竟是个神仙落劫呢。“

        颜氏听了，一骨碌爬起身来，追问道：“怎么个神仙落劫，你见着了?”彩箫道，“真人倒是没见着，是听桂儿说的，生得就和画儿上的人一样，脸上的颜色，就像花粉调了胭脂水，嫩的能掐出水来。”

        颜氏越听越不是味儿，心中好似打翻了五味瓶儿，勉强一笑，“罢了！别听他胡说八道。我还并没怎样呢，哪儿就轮到你，替我吃起瞎醋来了？”说得彩箫红了脸，低头无语。

        容若今晚欲往何处，颜氏早已知道，只不肯说破就是了。还是去年秋末，容若忽然禀知父母，要娶江南沈姓女子进门，明珠问明这女子的出身，一口回绝。容若百般恳求，明珠将他大骂一顿。谁知没过多久，彩箫便悄悄告诉颜氏，大爷已知会官氏夫人，在外面租了一所宅子，纳了沈氏，就在德胜门内，且严词吩咐下来，不许一言泄露，让老爷太太生怒。

        那时节，官氏正烦心娘家的事，见容容正言告求，明知无可挽回，便冷笑几声，懒管这笔闲帐。合府仆从，或不愿多事，或有心讨好，也就相帮瞒下了。

        颜氏听闻此事，也是无可奈何，私下里也曾旁敲侧击，劝丈夫以身体前程为重，不可图一时快活。谁知这冤家一入迷津，全然不知收敛，“反认他乡是故乡”了。

        她并非善妒之人，可毕竟是女人切肤之痛。近些年，容若于房闱之事越发冷淡，一妻一妾几乎成了摆设，父母责怪，家人议论，他统统不理，可忽然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儿。想来天下男人都一个样儿，嘴上说的斩钉截铁，美色当前，什么亲的热的，全都抛在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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