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有女如斯 (1 / 2)
        颜氏瞧瞧外面的天色，和容若道：“大爷要出门，还是早些走吧。”容若点点头，“也好。你们也早些安置。”

        煜儿见父亲当真要走，撒起娇来，非闹着要去街上看灯。容若见爱女莺声婉转，早已是心软，和颜氏说：“不如这样，我带你们到园子里逛逛，瞧瞧府里的花灯，怎么样？”

        姐妹俩闻言，欢呼雀跃不已。颜氏皱眉道：“好是好，只是天阴沉沉的，怕是要下雪呢。”韫儿急道：“下雪才好呢。姨娘不愿去，我和煜儿去。”颜氏笑了，“傻丫头，偏你性子急。“便叫伺候穿衣，韫儿姐妹均是大红羽缎白狐镶边斗篷，足蹬小巧的云纹短靴，头上戴着毛绒绒的卧儿兔，越显珠玉可爱。

        颜氏又替容若披上件青肷披风，自己则是一身石青缂丝灰鼠皮袍，各自装扮停当，颜氏便喊掌灯，只见五六个小丫头点起羊角风灯，在廊下候着，容若抱着煜儿在前，颜氏韫儿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往花园而去。

        早有底下人报知官氏，官氏冷笑道，“管他呢！腿长在他身上，爱上哪儿上哪儿。

        明府花园设在府邸西侧，四面流水蜿蜒曲折，饶有野趣，水边高低错落，点缀些亭台水榭，假山树木，园子正中起造一组楼阁，尽可赏月观荷；

        此时水面早结了冰，上面摆放着一盏盏荷花灯，绣球灯，又见那树枝上，檐口下，游廊里，也悬挂着各色琉璃花灯，高高低低，总不下千余盏，将一座花园装点得五彩斑斓，甚为可观。

        容若领着众人四面观赏，漫步徐行。隆冬时节，院子里草枯叶落，不免透着一丝荒凉。逛至湖边水榭，见岸上搭着一座精巧的灯牌楼，里面花灯粲然有趣，便提议进去猜个灯谜。

        只见房梁上挂着各色宫灯，写着诗谜，居中八扇灯屏，上面或方或圆的绫子上，也写满了各色谜语，条桌上摆着一份份礼物：湖笔，徽墨，荷包，扇袋等，和各色瓜果吃食。

        韫儿今日陪父亲同游，开心不已，有心在父亲跟前卖弄卖弄。她六岁便与福哥一道读书认字，如今长到十来岁，针黹女红，调脂弄粉非其所好，每日淡妆素服，焚香啜茗，只与琴棋诗书为伴。

        家里人笑她不像个女孩儿家，倒是个寒素书生，韫儿振振有词道：可惜我是个女子，沉埋闺阁中，不为人知，若是个男儿，必定像父亲一样，以诗文一吐才人之气。

        容若见韫儿十龄幼女，竟有此心胸，十分欣慰。偶有无关紧要的题咏，便请韫儿代笔，韫儿提笔而就，倒也像模像样。今日这些灯谜，自然难不倒她，随口问了几个，都叫她猜中了。

        容若又指着一样灯谜问颜氏，韫儿看那上面写着：仙翁指下有流水，谁家案上战乱兴，翻覆观览详今古，青山白云远近明，打四物。颜氏想了半晌也猜不出，只好叫韫儿代劳，韫儿早猜到了，便说“是琴棋书画四样。“

        容若点头微笑，又指着几个易猜的灯谜，叫彩筝等人猜，几个丫头看了一会儿，都摇头说难猜，惟有彩箫猜着了一个印章，剩下的，还是韫儿代说了答案。

        颜氏笑着道，“韫儿真是聪明绝顶，得了好彩头，做父亲的要厚厚打赏才是。”

        容若便问韫儿要什么赏赐，韫儿望着父亲，眼珠儿一转道，“阿玛当真要打赏么？别的赏赐也不稀罕，只把那个宋朝有铭文的端砚赏给女儿就好。”容若笑着道，“瞧瞧，人不大，眼光却还高，竟然惦记这件宝贝来。那双凤砚可是北宋名砚，等你长大一些再说吧，如今可不能。我另赏你一件玩物如何？”

        韫儿歪着头想了会儿，狡黠一笑，“既如此，就那把画着折枝梅的扇子吧。”容若连连摇头，“更不成了，那是王冕的大作，你二叔要了几回我都没给呢。折扇是男子之物，你女孩儿家也用不了，还是再想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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