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无常 (5 / 5)
        秋风拂过街道上的落叶，鎏金马车珠链微动，缝隙间穿刺过清冷的阳光，络绎缠绵的雨珠终究是停了，初秋的肃杀之意一下子蔓延开来。

        似乎是马车中的贵人吩咐了什么，宇文乾对着珠链那头虔诚地顿了顿首，干脆利落地跳下马，不忘拿起马鞍边的荆楚长剑，右手握着剑鞘末端按在左胸口，屈身一寸又瞬间挺直：

        “原来是列公子，在下久仰了。贵人安好，有劳挂念。”

        围观的靖朝子民一片哗然，继而面露欣喜之色。能被北狄贵人的贴身侍卫尊称为“列公子”的，也只有庆侯府里那位小列公子了。传闻这小列公子多年前就被狠心的老爹送到穷乡僻壤去修行，销声匿迹了好些年。本以为他要彻底淡出长安，去江湖中逍遥自在，却在最近的武考中一鸣惊人，拔得乡试的头筹，即将回到长安准备会试。

        在围观民众眼里，这小列公子是陛下宠臣、前扫北大元帅列无攸的嫡子，是中书内阁学士、礼部尚书列无政最疼爱的侄子。他武艺高强又可争武状元自不必说，传说还文采惊世言词锋利。既然是他的马车撞到了不知好歹的北狄使臣，自然也不怵对方——即便马车里是北狄皇子又如何，小列公子你也未必惹得起！

        至于小列公子身后那个白衣少年，想必就是无数男子嫉妒的对象，无数红尘女子倾慕的情郎，坊间流言的供应商，理学大家的眼中刺，御大学士的心中忧，文郡主的掌中宝——御风宿是也。对于这位耳熟能详的“老熟人”，民众也只是笑一笑，根本不指望这纨绔子弟能帮衬着小列公子教育教育北狄的无礼之徒。

        列卿对着宇文乾点了点头，继而上前两步，再次抱剑对着鎏金马车拱手一礼：

        “还望贵人勿怪……容在下提个醒，宇文大人这样讲礼数的自然是我大靖的贵客，只是那当街撒泼的恶奴，还望贵人严加管教，若是传扬出去，只怕会坏了贵人与贵国的名声。”

        这话说得漂亮，既给足了对方脸面与台阶，又毫不客气地痛骂了无礼的马夫，引得围观民众一片叫好，站在身后的御风宿也不住地点头。

        列无政坐在酒楼的雅座中，见着侄子言词锋利自然是欣喜的，可惊扰了北狄使臣这事确实始料未及。

        他没有贸然下楼相认，转而默默招来身侧一个仆役，低声吩咐了两句。

        那仆役呆滞地低垂着头，略一拱手，瞬间消失在阴影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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