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骂街 (1 / 4)
        鎏金马车中一片安静，垂挂的珠链未被掀起。即便列卿周身真气疾出，除了车中那位北狄皇子轻柔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半点声响。

        只是……如果车中的北狄皇子并未开口说话，那么眼前的宇文乾微微顿首，以手锤击胸口，向马车深深鞠躬是个什么意思？列卿在会稽郡见过不少北狄的走私商人，知道这个动作的含义是：“遵从您的吩咐”。

        可如今车中的皇子并未开口说话……宇文乾纵使是北狄第二高手，难道还有读心的本事？再说了，读皇子的心理，算不算是以下犯上的忤逆之举？

        这边列卿还在琢磨，那边宇文乾早已开口说话：“小列公子，这马夫自幼没受过教育，且看他是我北狄的仆役，此番就行个方便吧。”

        宇文乾张口闭口间，雄浑浓烈的真气从齿缝中自然淡出，将他原本细腻的嗓音烘托地粗旷了许多。列卿微皱着眉，忽想到传闻中宇文乾是个声音婉转的美少年，只因男生女相，缺乏足够的威慑，只得效仿兰陵王高长恭，以银盔银甲遮蔽身体，以雄浑真气压抑嗓音。今日一见一闻，看来那传闻极可能是真的。

        “依《靖律》第五百四十二条的规定，番当街撒泼辱骂、诋毁国体、引发众怒者，须解押官府仗二十，罚白银五十两，方可脱罪。宇文大人，着实抱歉，既有明文《靖律》在此，在下一介白衣，没有行方便的权利。”列卿面露为难的神色，不卑不亢地回应道。

        “说得好……”

        “赶紧把这满嘴喷粪的蠢材拖到京兆尹府去打板子！咱们一同去看热闹！”

        “……不愧是修行多年的小列公子，这《靖律》恐怕有几千条呢，小列公子随口就能说出来，只怕刑部那几位老大人都没这本事，啧啧……”

        围观的靖朝子民本就是被侮辱的那一方，这番见小列公子言词锋利，不肯退让半步，自然是交口称赞不停。

        宇文乾呆楞了数秒，他本以为自己与主子这般退让，已经是给了列卿天大的面子，没想到这厮居然蹬鼻子上脸，还拿《靖律》这种借口来压他们北齐使团。他有些愤懑地捏紧了手中的荆楚长剑，眉毛极好看地狰狞着，终是化作一声冷笑吐了出来：

        “小列公子此言谬矣，这马夫虽有千万的不是，可终究不是你们靖朝人，哪能用《靖律》来管。说句难听的话，就算他犯下天大的罪，你们靖朝也无权来拿他。”

        能压下脾气好好说话，对宇文乾而言已极是难得——真要依着他在北狄的脾气，早就请对方决斗，一剑斩了，哪还有那么多废话……可如今是在靖朝的国都长安，自己的身份是使团武官，而非潜伏刺客——若真杀了眼前的少年，只怕会坏了家国大事。

        列卿偏了偏头，眉间的皱纹愈发深了，这种形态并没有惊到眼前的宇文乾，反倒让身后的御风宿稍有惧怕——这是师哥非常不爽时才会做出的动作。

        片刻之后，列卿没有发作，只是微抿嘴唇笑了一下，态度愈发诚恳地劝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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