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重逢 (3 / 4)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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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重逢 (3 / 4)
        刚到厂里的时候,老六说有机会把我调过去并不是随便说说,在焊接车间只干了一个多月,他就安排我跟着老周出差去了趟驰达厂。

        起初,我根本不知道去干什么,到了地方才知道是驰达厂接了建伦厂的订单,做出的产品不合格,厂里派老周带人过去监督驰达厂的人返工,老六大概是想让我跟着老周学点儿东西,就把我安排了过去,可是事实却是老周什么都没有教我,我也不知道该学什么或是干什么,就只是傻愣愣的在那里混了一天的日子。

        那天晚上十点多,老周给厂里打电话得知没有厂车来接,只好花二十块钱找了个摩的带我们回去;那是我第一次坐摩的,别的什么都没记住,只记得摩托车开的飞快,行驶在一些山头之间公路时山风很大,耳边“咚咚”作响像是有人在敲鼓一样。

        当时,我以为自己接下来就是跟着老周了,不过事情却跟我想的有点儿不一样,第二天我就回了车间;直到又过了一个多月,金重手下原来的统计去了外厂驻厂,老六才把我调到外发部填补了那个统计的位置。

        金重是外发部课长,管的是建伦厂交给大成厂的订单。我那个统计主要负责接收大成厂交到厂里的货,说起来工作内容很简单,只要确保收到的货跟送货单上的内容一致,签了送货单把货转给烤漆车间就算完事儿了,可是由于没工作经验,隔三差五的总是会遇上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事情做不好,忙起来还忙的要死,很多时候甚至连吃饭都顾不上,帅和乾坤他们在饭点儿路过外发部外面,经常看到我还在收货或是用人力叉车拉货,如果金重在旁边,他们就喜欢煽风拱火说该吃饭了还干个屁,要是我早就不给他干了,金重通常笑着不说话,我则是默不作声地翻个白眼作为回应;当然,毕竟是在办公室,忙的时候很忙,闲的时候也闲的要死,起初我闲下来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办公室里,金重私下跟我没事儿干就出去走走,总坐在办公室让领导看见不好,可是我听了他的劝告出去溜达,没过多久他又告诉我老六问他我整天在忙什么,怎么总是看不到我,这实在让我又是无奈又是不知所措。所以,在统计的位置上只做了一个月左右,我就撑不住了,跟金重说不想在外发部干了、想回车间,金重大概看出我确实是不想干下去了,就找老六安排我回了车间。

        当时帅已经做了冲床组的组长,我回车间就没有回焊接组,而是去了他的冲床组——焊接组都是站着干活,冲床组的大多数工位是坐着上班,工作比焊接组要轻松一些。

        自从我到了冲床组,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人好用,还是为了照顾我想让我多挣点儿钱,只要遇上赶货,帅总是安排我在夜里下班后继续加班,一次两次三次我都忍了,有次下班后我都冲完凉躺床上了,他又跑到宿舍让我去加班,我心里积蓄已久的火气瞬间爆发,盯着他说:“冲床的人都死光了还是咋地!每次加班都让我去!”他有些诧异的看着我说:“你不想加班是吧?”我当然不想加班,一来我骨子里是个懒人,对工作的态度从来都算不上积极,上班不过是为了混日子,当然怎么轻松怎么来,能挣到钱最好,少挣点儿钱也无所谓,二来建伦厂里的活那么累、工作时间那么长、工资那么低,回报远少于付出,干得越多亏得越多,实在没心气儿去想着多挣钱,所以就反问说:“我为什么想加班?”他拉下脸说:“你去不去?”我斩钉截铁的说:“不去!”他用食指指着我点了两下说了句“你牛逼”就走了。乾坤看着我们俩吵完,忍不住笑着说:“你牛逼啊,敢这么跟你老大说话。”其实我一点儿也不牛逼,之所以敢那么跟帅说话,主要是因为知道他是自己人,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如果换成别人,我还真不敢那么说话;没错,我这个人就是有点儿窝里横。

        操作冲床有一定的危险性,一不留神就会出事儿,在建伦厂经年累月的长时间加班,得不到充分的休息,尤其容易出工伤事故。我就有一次手还在模具里,就迷迷糊糊地踩下了开关,万幸的是那种上模落到最低位和下模之间还有着几公分的间隙,上模上装的三根冲针刚好落在指缝间只刺破了手套却没有伤到手指,仅仅把我惊出了一身冷汗。相比之下,有一个同事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他操作失误压到了左手,四根手指粉碎性骨折;那件事情在厂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有传言说他那四根手指其实是能接上的,可是要花很多钱,厂里不愿意出钱,就骗他说接不了,劝他同意把手指截掉,赔了他两万块钱了事;有个老乡在吃饭的时候也谈到过这事儿,神神秘秘地说:“知道为什么那孩子刚送进医院,厂车司机就被开除了吗?那是有原因的!”我以为他要爆料什么内幕消息,可是别人都没接他的话,他也没继续往下说,话说一半就没了下文,实在让我郁闷了很久。

        ***

        在我离开外发部之前,母亲打电话说杰众不想在他那个厂里干了,问我在厂里怎么样。我给杰众打了电话,才知道事情并不像母亲说的那么简单,他已经好几天没上班了,身上没有钱,待在宿舍哪也不敢去,只能靠朋友帮他带饭度日,往家里打电话用的也是朋友的手机;这把我气了个半死,可是自己又无计可施,只能找金重过去把他接到建伦厂,安排他进了包装车间。

        杰众到了建伦厂十分安分,包装经常加班到凌晨两三点,动不动就通宵赶货,他也老老实实地干了下去;当时我真的感觉特别奇怪:在建伦这种血汗工厂里你都能干下来,为什么在原先那个厂里干不下去?直到后来他原先那个厂因为接连有员工跳楼出了名,我才明白问题出在了那个厂的管理方式上。

        虽然建伦厂的工资很低,但是除了第一个月发五百九十七块钱没往家里打钱,接下来每次发工资,我都会跟老乡一起去邮局往家里汇七八百块钱(厂里发现金),只留两三百块钱自己用;杰众到厂里发第一个月的工资的时候,我去他宿舍问他发的钱呢,他特别理所当然的说他花了、问我干嘛,这又一次把我气了个半死,吼了一句“你就没想过往家里打钱吗”便摔门而去;这大概就是长子和次子的不同,我很早就意识到了家里的条件不好,所以在花钱方面一直是能省则省,即使自己能挣钱了也还是一样,而杰众则像如今的大多数年轻人那样,认为自己挣的钱自己花天经地义,压根就没有帮着父母减轻点儿压力的觉悟;不过经我那么一闹腾,杰众终究还是懂得收敛的,很快就去了我们宿舍,不吭不响地给了我五百块钱。

        那个月我发了一千两百多块钱,是我在建伦厂工资发的最多的一个月(发的我在外发部的工资,外发部的工资比车间高一些,再加上加班时间更长,所以才发了那么多钱),可是花七百八十块钱买了部手机,反而是往家里打钱最少的一个月,加上杰众给的五百块钱才往家里打了八百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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