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南下
  李自成由太监王德化引导，从德胜门进入紫禁城，经承天门步入内殿。一路上李自成心情大好，回想起从老爹过世后生活的大起大落，这些年的南征北战，成功与失败，如今走进了昔日的帝国权利中心，自己即将成为天下共主。这大好江山舍我其谁？想到这，李自成不觉仰天大笑，并大声道：“舍我其谁？哈哈哈哈。”跟在他身后的将领不知道闯王为何走着走着就突然发笑？问的那句话也不像问他们的，一时就都懵在了那里！走在前面做引导的太监王德化突然听到李自成大笑并问的那句话，稍微思索就猜想到了李自成此时的心理，于是立即对着李自成跪拜在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自成见状大喜，不由得又大笑了三声才说道：“平身吧。”李自成身后的将领见状大概猜到了些什么，于是也全部向李自成行跪礼并高声呼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自成听到后更加大喜过望，回转身来道：“好！众爱卿都是朕的肱股，稍后到了皇极殿都重重有赏，都快快平身。”“谢皇上”跪在地上的一众将领齐声道。

  皇极殿原名奉天殿，是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时，仿造南京奉天殿建造的，万历的时候改叫皇极殿。此时金碧辉煌的皇极殿上坐着一个穿着盔甲的男子，他就是刚刚进入紫禁城的李自成。只见他坐在龙椅上向下面朝他跪拜的将领们分封着各样的战利品。朝他跪拜的不止有随着他南征北战的将军们，还有皇宫里的一众太监和宫女。分封完将领们之后，李自成站起身来对下面跪着的太监和宫女说道：“有举报崇祯行踪的，赏金百两，有私自藏匿不报者，诛三族。”

  连年天灾战乱，还有疫情肆虐，华北大地真的是饿殍满地，赤地千里。陈越走在通往天津的官道上，看着眼前这一幕幕悲凉的场景，不觉恨由心生！生活在丰衣足食的后世，他见过最衣衫褴褛的就是街上的乞丐，哪里见到过像这种路上随处可见有死人的？陈越这是第一次看到过这么多死人，但他也不觉得害怕和惊恐。因为在他看来，躺在地上的人只是睡着了，只是他们永远不会再醒过来罢了！导致出现这样的结果，天灾自然是一方面的原因，但更多的却是人祸！如果没有战争，如果朝廷能有钱，如果当官的都能多用点心为民，死人会有，但绝对不会有太多！陈越压抑住心中的恨意和怒气，一言不发的继续向前走。王承恩刚才在停下来的时候见崇祯皇帝面色有变，也不敢多言什么，就默默地走在崇祯皇帝身后。

  “大伴，你觉得朕可笑不可笑？！”王承恩听见崇祯突然向自己问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保持沉默。“朕在煤山上的遗诏竟然写‘勿伤百姓一人’看此情景，伤百姓的就是朕一人！”最后一句是崇祯带着悔恨的语气说出来的。王承恩正想告罪，只见崇祯又问“你说朕是不是很可笑？！”王承恩此时想立即跪倒在地告罪，但崇祯之前有告诫他在回到南京宫中之前不许行礼。只好微微躬身道：“是奴婢办事不力，才让陛下被蒙了眼，奴婢甘愿受罚。”崇祯没有再在这事纠缠下去，问道：“此去天津还需多少时日？！”王承恩道：“以此行程，尚需两日。”

  天津，意为天子经过的渡口。是明成祖朱棣成为皇帝后，纪念由此起兵“靖难之役”而改的名字。作为军事重镇，漕粮运输的转运中心，天津原本也是繁华之城，然而去年爆发的瘟疫（鼠疫）让天津十室九空，甚至户丁尽绝！偌大的城市，竟看不到成群的人们，让原本热闹非凡的城池如同鬼城一般。

  陈越进得城来，看着宽敞的街道上的人寥寥无几，心中只能暗暗叹息。一路走来，看着这跟后世的社会相比，简直就是末日的景象已经让他有些麻木了。天津是卫所制，由指挥使统领，王承恩掏出东厂的腰牌向守城卫兵问明了指挥使衙门和驿站所在，就跟崇祯径直先往指挥使衙门走去。

  到了天津卫指挥使办公衙门前，王承恩掏出东厂腰牌对门口的一个士兵说：“去把你们指挥使大人请出来，咱家有要事相告。”轮值的士兵盯着东厂的腰牌看了好一阵，也不知道真伪，但听声音，那比正常男人尖的嗓音确像是宫中之人，于是迅速小跑进了衙门去向指挥使禀告。

  天津卫指挥使叫李义，此时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后衙独自品着茶，如今这世道，他也不想着怎么建功立业，只想着怎样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当他听说李自成已经在攻打京师了的时候，他在心中问自己，大明不会要亡了吧？！正当他在努力不去想这些烦心事，想着今晚要怡春院的姜林儿怎样服侍自己的时候，刚才在门口轮值的那个士兵已经跑了进来禀告道：“大人，东厂来人请大人出门相谈，说有要事相告！”“东厂来人？番役吗？”李义问道。“回大人，是公公！”进来的士兵道。“公公？！走，出去看看！”李义说完，即刻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指挥使大人，咱家奉皇命出宫与皇上新封的忠毅伯前往南京传旨，特来请指挥使大人调拨一艘海船给咱家南下南京。”双方行礼之后王承恩对出来的李义如此说道。李义把王承恩的腰牌递了回去道：“公公辛苦了，此乃李某分内之事，这就吩咐去办。”王承恩接过腰牌并收好道：“有劳指挥使大人了，咱家还有别的公事要办，待会咱家直接去码头，大人派几人在码头处接应咱家即可，咱家就此告辞了。”“公公等等，听说逆贼已经攻打京师，不知现今陛下如何，京师现况如何？”李义问道。王承恩答道：“陛下一切安好，京师也无恙，李大人劳心了，告辞！”

  从天津卫指挥使衙门离开，陈越和王承恩随即快速往天津驿站走去，找到了驿丞，对其说有皇上口谕急需传达南京，让驿丞快速把驿卒找来。驿卒来了之后，王承恩悄悄对驿卒说“皇上口谕：朕已南下，众卿准备接驾！”然后大声道：“此乃皇上口谕，在到达南京前，除了传谕驿卒可知，如有外泄，皆灭族处置！”

  这是陈越怕南京方面在自己去到南京前，知道了北京的情况，又未知自己生死状况，而在南京新立皇帝，那自己就算是白跑南京去了！所以只能让驿站先传递信息下去告诉南京，皇帝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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