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接生婆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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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接生婆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的生活状态也在不断变化,温饱的问题得到了有效的解决,物质生活条件好了很多。山村祥合喜庆的氛围越来越常见,村民们有了更多的闲暇时光。

  喜庆的日子自然强过了六几年。前院温婶家的老大,一个叫大林的转业军人,要娶媳妇了,姑娘是河西郝吉瑞家的三丫。三丫面容俊俏,身子骨又壮实,上地下厨自是一把好手。大人们都说这样的女人是好生养的,是个能生儿子的。三丫是大林娘在七八家提亲的姑娘中选中的,并非温婶家是什么权贵人家,只是那时转业的军人,是给分配正式工作的,吃皇粮的,入党提干,将来那是能当干部的。大林又长得一表人才,自然是许多姑娘眼中的优秀情郎人选了。

  林场建成有十几年了,一批孩子到了结婚的年龄了。男女不下百十号。娘是儿女双全的人,针线活儿又仔细,自然是被请去帮忙做衣服被褥的,每次回来总是会带几块糖块给我。这些个长方形的、椭圆形的包在花花纸里的东西,那么甜啊!我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的东西,每次都是宝贝一样的藏在兜兜里。从此糖块和娶媳妇被我坚定的认为是一件事。

  放电影的放映员背着机子到林场了,孩子们互相传递着消息:今晚放映电影巜地道战》!家家于是便早早地冒起了炊烟。电影是在场部露天放映的。天刚刚擦黑,相互中意的男女便早早约好,来到场部。相互说笑着,嬉戏打闹着,释放着压抑太久的内心情感。在那情感、文化都过于苍涼的年代,感谢这些电影,感谢这露天的电影放映场,使这里成为那年月里最美的场景。时代构建的婚姻介绍所成就了大贵跟亚荣,国军跟徐英……还没放上几场电影,山村里就多了几十对新婚夫妇。

  结婚也是有很多讲究的,男方家庭是要给女方彩礼的,所以给多少一定会有攀比,不过总计的花费五百多元还是足够了。女孩家陪送的嫁妆,统称为三大件的上海表、飞鸽自行车和舞蝶牌缝纫机是绝对不能少的,额外还有衣服、被褥、脸盆、镜子等许多物品。嫁妆的多少从根本上决定了女儿在婆家的底气。

  兰喜是一个从不多言多语,心思缜密的小伙子。上山下套、下河捕鱼、爬树采籽……一手绝活人人羡慕。时常捉到野兔、野猪、狍子、河鱼、林蛙等各种各样的野物。在那个副食品并不丰富的年代,这是个很有本事的小伙子。每次捉到野物,兰喜总是挑选出一些精细的送到不远的桂兰家。桂兰家中无论什么重活累活,大事小情,总会看到兰喜的身影。兰喜的心思桂兰看在眼里,进了心里。时常叮嘱兰喜,山里野兽多,很危险,多注意安全。还经常给忙的一头汗水的兰喜送一杯水,拿一块毛巾。兰喜的心里像抹了野蜂蜜,心甜的藏不住,有人没人都不自觉的笑出声来。奶奶边喂鸡边叨叨,这孩子魔症了。人这一生啊!没有魔症的人生便有遗憾。然而更大的遗憾正等着兰喜爹娘。杨会计亲自提了几大包礼物去桂兰家提亲了!杨会计的儿子前年保送当的兵,今年年底转业,这不,开始给儿子张罗媳妇了。这一年多杨会计隔三差五的往桂兰家跑,每次总是不空手的。慢慢地拢住了桂兰爹娘的心,等杨会计的儿子转业回来订亲呢!桂兰死活不同意,却拗不过爹娘的日夜不停又无孔不入的劝说。

  兰喜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瞅着日见消瘦的儿子。兰喜娘亲心疼啊:“他爹你想想法子,救救我的儿啊!我可忴的儿啊!爹娘没能耐,这可怎么办哟!”

  幸运总会选择那些权贵人家,霉运却常在贫穷人家徘徊。贫贱夫妻百事哀,多么真实永恒的道理。兰喜全家几年的努力在杨会计面前败得一塌糊涂。桂兰结婚那天,兰喜一个人来到自己捕野兽的那座山,喝了一瓶子白酒倒在了山梁上。三天后,爹和三喜子才找着人,弄回家大病了一场。半年后兰喜离开了林场,离开了爹娘。说外面的世界很大,要去闯一闯,便离开了生了他却不再让他留恋的地方。也许是兰喜开了头,壹**青男女陆陆续续离开了山村。

  王主任家的大院,规整、大气、敞亮,门口一黑一黄两条大狗格外雄壮。我每每放学路过,都心惊胆颤的,两条大狗狂吠几声,看到是我便不屑的走开了。我真佩服古人的智慧,创造了跨物种的形容句子:狗眼看人低。两条大狗今天咬死了罗婆婆家的鸡,明天又吃了赵爷爷的鸭子。经常被人追打,又不敢弄死它。俗话说得好,打狗还要看主人哪,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主任啊!时间久了两个畜生竟练出了一套人所不及的本事。每每路上有人它就躺在地上,任凭鸡鸭踩啄,纹丝不动,用那对狗爪捂着狗眼,活脱脱像一条死狗。一对狗耳却悄悄地转动着。听到人们都走远了,便东张西望着爬起来,悄悄的把鸡鸭赶到野地里吃掉。半个时辰后,又鼓着圆圆的肚子,狗模狗样的走在街上。

  转年最忙的是小亮娘了,无论黑天白天,道路远近,只要人家来请,小亮娘总是撇下小亮,立刻随人前去。小亮娘是个接生婆,为了生孩子的女人,为了生下的孩子,常常拋下小亮。几代人传下來的本事,有着人所不及的独到之处,总能在关键时刻用上一些奇特的方法,得到神奇的效果。让那些刚刚见面就要绝别的事情烟消云散。日子久了,这样的事情多了,茶余饭后的闲谈中自然多了很多这方面的话题。豆腐陈家的胖墩,这个臭小子差点要了**命,要不是小亮娘本事硬,那可真是一尸两命啊!大贵那孩子是坐胎生,险险要了**命啊,那可是整整折腾了三天三夜!听说小亮娘用了压箱底儿的本事,正胎扶位才产下的。生的孩子脸色青紫已停了呼吸,经验丰富的小亮娘,早早准备了滚热的艾蒿水,泡了两块大毛巾,一块暖着脐带,一块捂着后心,不断地揉着婴儿的脚心,半个时辰,孩子终是求回来了。老话说:长年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神医也有看不好的病。这老话不久便应验了。这次撞了邪了,用尽了全身本事,折腾了两天大人孩子还是都没保住。小亮娘累了,一条四里长的回家路,竟然从早晨走到了中午。屋漏偏逢连夜雨,经常被娘抛下的小亮病了,烧的很厉害。乡亲们帮忙搭上圆条车(拉整棵大树的铁台车,由外燃机纤引)赶去山下的大医院。医生说耽误了病情,无能为力了。小亮死了,小亮娘的心也死了。小亮娘从此不再接生,几代人的本事就这样断了。林场从此没有了接生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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