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惜言如金者回族马骏军 (2 / 4)
        我突然有一种仪式感，神圣，庄严，仿佛吃饭不再仅是本能需要、欲望食欲，而是一种宗教般的虔诚，自然白豆腐炒番茄也不那么淡撇撇了，青辣椒炒肥肉也不那么腻歪歪了。

        老钱师傅收碗了，也不知老钱师傅遇到啥喜事，精神特爽，难得一声吼：“还有谁的碗没送来！？”

        刚进大厅门的王护士一眼就瞅见我们的回族同胞还抬着碗，忙负责地多管闲事道：“马骏军，你怎么还抬着碗！”说着不等回族同胞回答便径直走上去：“吃完了，还抬着碗发啥愣，赶紧的！”

        马骏军瞥了瞥王护士，又补上了个不慌不忙的点头，才不慌不忙地送碗去了。

        晚饭到此结束，病友们都进到病房区的走道和小厅里。我们开始了打扫大厅，不，现在，此刻应该叫饭厅。清洁工把扫帚拖把抬进来，谭巧家早把桌子的“菜渣饭粒”抹去。我们先用扫帚把饭厅扫了个遍，然后，用拖把拖了起来。

        也许，今天的太阳真的从西边出来，安师自告奋勇要加入我们，还义不容辞地争着负责给大伙洗拖把并用手扭干拖把上的水。大家都乐得顺水推舟，只要拖把一有点脏，就抬着去病区医生办公室那头的卫生间，排着队等着安师洗拖把。

        我后来才得知，原来就在刚才的晚饭时，他“顺”走了马骏军的两片牛干巴。那味道，现在还在他的嘴里心头回味无穷着呢。我忍不住喊“打”，当然喊打的绝不仅仅有我。

        回到小厅，马骏军一下子就映入我的眼帘。他正坐在走道的一头，书空呢！我凑了上去，问：“你叫马俊俊！”他还在“书空”。我想表扬他几句，因为我突然想起我在教一年级学生认识生字时也这么干。领着学生对着黑板上的字“书空”。遗憾的是马骏军没有先拼拼音，然后再边数笔画说笔画名边书空。

        ——有些遗憾，但丝毫不影响我的好心情。今天下午真是怪，大家都被喜气传染了。但都不知这喜气从何而来。可能是冥冥中有一场让灵魂安宁的微雨轻轻洒在我们头上，我们都被洗礼了。

        “你叫马俊俊！”我似乎想弥补一下这些天对马骏军的熟视无睹，仍在不屈不挠。但我马上就明白这份不屈不挠是多么地苍白和无力。

        “什么马俊俊，马君君，是马骏军！“马骏军的喉结终于动了动。若不是看到他的喉结动了动，我还以为是我的幻听，或者是我的头脑里一直有的话。

        可我马上又听到一声嘀咕：“还是老师呢，连个音都发不准！”

        我还想确认一下，马骏军却已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认”起他的“生字”，“练”起他的“书法”来了……我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叫马骏军，不是马俊俊，也不是马君君。

        ——马骏军就这么意外地进入我的视线。我才发觉我们五病区，有好多病友我都还不认识，或者没印象。原来我也在对这里的所有熟视无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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