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牌友安师 (2 / 3)
        医生回了办公室，不一会儿，刘护士端来注射的托盘给安师挂上了点滴。便同曾护士锁上了病房门。还有病人想透过门上的小窗往病房里探望，曾护士挥着手说：“散了！散了！”

        人群也就散了，但偶尔也有在走道上逛“累”的，有时走到511总要把头探向门上的小窗户，往里面瞅瞅。

        点滴吊着，安师的这一页本该就此翻过。然而事情还在发酵。安师起先还在挣扎，口里不干不净的。慢慢地，正如医生所言，安师睡了过去。

        再次见到安师，已是晚饭时，他趿拉着一只鞋子走向病区主任，说：“陈医生，我不出院，外面的世界，我烦透了！”

        原来，他的单位因效益不好，不愿太多承担他的医疗费，想把他接出院交给他的老母亲了事。但他没得选择，他只能老死医院。“安某某，先吃饭！先吃饭！”病区主任抬起安师的手臂上下摆了摆。

        “出院我就杀了他们，烧了他们，精神病就是免死金牌！”“精神病就是免死金牌，杀个把人，放个把小火，不过小菜一碟！”安师有些语无伦次，不知是急，还是气，或者病情使然。

        他缠着陈病区主任，病区主任只好示意曾护士去端碗饭，然后把安师轻轻按在旁边的椅子上：“好！好！好！你先吃饭！”安师这才接过曾护士手中的大洋瓷碗。

        晚饭毕，大家该干嘛干嘛，安师却一个人有精无神，或者是有气无力地呆坐在走道边的铁椅上。如果精神病人也有心事的话，他就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可能累了，也可能倦了，他不再邀人打牌，也不再一病房一个病房地瞎窜。直至吃药，直至什么时候躺到床上。反正第二天一早，护士还没来撵起床，早起的人就看见他依然用昨天的那个姿势坐在昨天的那把铁椅上。仿佛一晚上，他都坐在那儿。

        “杀了你！杀了你！”“烧了你！烧了你！”安师又“发病”了。现在是午觉时分，静静的病区里，传来安师的阵阵“喧嚣”和“怒吼”。

        我用被子紧紧捂住耳朵，那“喧嚣”和“怒吼”还是穿墙破壁，穿被破枕而来。“谁动了我的睡眠！安师也！”我也想吼，但只能不无诙谐地自我解嘲。

        我躺了近一小时，强迫自己睡了近一小时，仍“一午无眠”。我只好不无遗憾地起床了，没法，我只能跟着安师在走道上走着。瞧，但什么都不稀奇了；听，更是什么都厌倦了。

        “杀了你！”“烧了你！”安师表情越来越凝重，他遇“命”便杀，见“房”就烧。“哈哈！我杀人了！”他说着抬起了右手，墙上的死苍蝇不知何时粘在了他的右手中指上。

        他抱尸痛哭：“我怎么能杀人呢！我会被枪毙的，杀人者偿命！”“我不吃枪子，决不吃枪子，我自首去！”“哎呀！自首也没有用，我还烧了精神病院，看走道上都冒烟起火了，数罪并发，我肯定会被严惩的！”

        安师痛苦地砸着小厅通向大厅的门，他想破门出去。他想逃，逃得远远。然而“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他这一闹腾，没进监狱，又被约束在病床上。

        ——今天，医生没给他开针水，只约束，或者说保护，保护他不要伤了自己，也保护别人不要被他伤害了。安师忽而狂骂，忽而告饶。吐沫狂飞，眼泪汪洋。也不知“兴奋”（疯狂）了多少时间，渐渐没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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