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牌友安师 (1 / 3)
        牌友安师

        ——“自由是一个昂贵的字眼，不管精神/还是肉体。人们向往自由，需要自由/迫切希望拥有它/拥有了它，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然而就有人不需要它，犹如拒绝飞天的蝶/但不自由也不廉价也不坠落/渴望了都不一定会得到/虽然那人还是在痴迷，痴迷……/在寂寞的人间甘心做一叶小小的浮萍/任风吹雨打，或随波逐流/无法自由。而不去管自由有时就是一场奢华的记忆/想起时，已繁华落尽——/一地落红，每一瓣都是疼疼复疼疼的痂/随时都会被割擦得伤痕累累/因此那个人只能卷缩在蜗牛的壳里，拒绝自由/”

        吃完早点，五病区又开始了一天的按部就班，或者一成不变。什么时候我们都站到了窗子边，这是我们今早的第N次了——站在窗子边的人换了几拨，但来来去去的皆是常客，即使新亲也终将成为老客——

        大家站在窗子边，望眼欲穿，也许有的是，但有的不是。我第Ｎ＋１次望着窗外，窗外是医院的小花园，是门诊楼到住院部的一步之距。石砌的月牙形小潭，金鱼、鲤鱼游来游去，自由，自在。没有晚饭后的“垂钓者”垂钓小潭边，小潭恍如白居易的小石潭。

        潭边怪石嶙峋，垂柳拂水，潭中绿水浓郁，绿意盎然，水草肥美，看不见潭的深浅，但游动的鱼儿始终清晰地游动在潭水中，更显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逊得周围的花草树木都黯然失色。目光触及处，一座水泥桥直跨小潭，它是由门诊楼通向住院部的“唯一”过道或捷径。也是自由走向不自由的一条捷径。

        “杀个人，放把火，不过小菜一碟！”“精神病就是免死金牌！”身旁一张嘴叨叨停又叨叨起。我左右环顾，紧紧盯着每张嘴过了一遍。终于确定了那张嘴，是安师的。

        我一入院那天第一个邀我玩小猫钓鱼的牌友，或者那天玩小猫钓鱼前的再远几分钟，我的第一顿“牢饭”在他“管他**的，着吃饭就吃饭！”当然确切是在安坦药的魔法作用下，让我奇迹般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扫”光了一大洋瓷碗饭菜的病人安师。

        安师一个大拳头狠狠击在了窗子玻璃的脸。瞬间，那张脸由大花变成哗哗的落地声。碎玻璃又在地上溅起无数的星星。吹着高高低低的口哨，“落”在我们的“发丛”。只是有的扎疼了头，有的却刺痛了心。还有的深藏着表情，无动于衷，或者根本没有表情。

        “安某某打玻璃啦！”“安某某发病啦！”接力棒开始往护士医生方向传，有的还径直奔向了有医生护士的地方。医生忙过来了，今天当班的曾护士刘护士也起驾了。毕竟他们时时刻刻准备着，不就为了这一刻吗？

        小跑着过来的刘护士手里拧着四根约束带。四根约束带，足见这突发事件是有一定的级别的。这时，我终于记住了安师的名字：安某某。毕竟病院生活也太一成不变了。不一会儿，这地儿就围了一群人。

        曾护士就近开了511病房门。医生招呼着张星云、孙浩一人一边扭住安师的手。安师的脚还想向门坊勾去，却被曾护士抱住头猛地一拖，进了病房。

        安师骂骂咧咧：“**，我就是不出院，我就是要把‘牢底’坐穿！”但大伙就像没听见似的，熟视无睹，熟听无闻。安师只能玩命地挣扎。但再玩命也是徒劳，就像我们个人在命运或宿命面前，尤其是终极命运或宿命前，我们只能是微调——倾巢之下，我们所有的努力也只能是螳臂挡车。

        “张云星，孙浩，按好，按好！”曾护士嘴上说着，手就麻利地把安师的右手往床上绑。

        “安某某，别激动，小下我让护士给你打一针，你睡一觉就没事了！”医生把了把安师的脉说。

        曾护士绑好了安师的右手，见安师还在愤怒地挣扎，只得叫张云星和孙浩赶紧绑安师的双脚。当刘护士也把安师的左手绑好后，安师就像一个蹩脚的“大”字被牢牢地“写”在了床上：藏青色的病号服，藏青色的笔画；白色的床单，白色的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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