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终于，我进了医院。

        ‘去大城市吧，这病——’

        当时，我爸，我妈还有我，心中的石头全落了下来，砸中了那根最危险的导火索，点燃了引线，在脑中瞬间就发生了爆炸，炸得脑壳直响，震得身体打了一个冷战。

        ……

        大夫冲爸爸说：‘把他放到床上，你们跟我出来。’我看着大夫走了，爸爸走了，妈妈走了，我闭上眼，他们在外面说了什么，我听不见。‘还疼吗？’声音很好听，她带着口罩，我觉得她是在笑的，在我肚子上左按按，右敲敲。‘疼——’我拉长声音呻吟了一声，其实不管她按还是不按，我的感觉都是一样的，但她这一按，我也终于有理由叫了出来。

        当天我就在医院住了下来，没有用药，晚上依旧难受，一夜昏昏沉沉，第二天一早，护士给我送来了一支温度计，并说一会儿去抽血。我睡眼惺忪，眯着眼睛看向天花板，我的床位在楼道，楼道里面有几盏牛角灯，我想起了天上的星星，我就是星下的田荷，一片静谧美好的景色。也许我病的很严重，我本不该这么浪漫，我应该为自己的身体着想，闭上眼睛。

        ‘亦雪，来，起来。’妈将我扶起来，搀我下床‘妈，没事，我自己来——我自己穿鞋。’我拂落**手，自己蹲下将鞋子穿好。

        ……

        坐到护士站的椅子上，爸已经在那，正和医生说着话，我不想去听，趴在前面的台子上，眼睛直直的望着他，我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他走过来将手搭到我的肩上。随后，他走到墙边，扶着腰打起电话，眉头紧皱。

        一会儿，护士端来一插盘抽血管，我则习惯性的将袖子撸上去，平坦坦的将手臂献上，血从针头里流出来，流到管子里——一管、两管、三管、四管……我看着血在流，我不知道体内的血还有多少，我看着插盘里的管子在减少，我没有任何想法，我的脑子被抽空了，就看着自己的血被抽光，我不抵抗，我只微笑着。”

        当护士拔出针头，我感受到一种洪灾过后，大地被太阳烧烤的炽热，我的针口火辣辣的，一共24管血。‘小孩的父亲呢？快——’

        爸爸挂掉电话，跑了过来，坐到椅子上，伸出青筋暴起的手，护士拿出1号针头，我看着心头一震，别过头去。‘你过去，妈很担心你。’

        ‘嗯。’我奋力提起步子，向另一旁的椅子走去。

        ‘没事吧，一下子抽那么多血，头晕吗？’一下子将我搂到怀里，‘没事，爸爸——’她并没有再说什么，将我的手拉过去，在她的手里揉搓着。

        我又回到病床坐下，躺了一会儿，导医推着轮椅走了过来，心头着实一惊，打着颤，‘我不用的，自己还可以走。’”

        “亦雪——”

        “在路上，我有些后悔了，医院很大，检查的项目真多，但我也只能一声不吭随着她们走着，‘累吗？’

        ‘还好——没事。我爸呢？’

        ‘你爸被医生叫去了。’

        检查，我觉得就是改恶从善的刑罚，在一个屋子旁，外面坐满了人，有大人、孩子，有男人、女人。等待，被自身的病痛折磨着，身体无处安放。因为座位有限，我靠墙蹲着，静静地等医生叫我的名字。

        ……骨髓化验，将骨髓从腰椎抽出来，身体‘咔咔咔’响着。因为不影响行动，取完便可以下床活动，我用手摸了摸后腰，多了一块胶布。

        奔波了一天，回到床上便睡着了，之后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四处检查，记不太清了。

        ‘亦雪，我还有课要上，妈妈在这陪你，要乖哦——’说着捏了捏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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