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3 / 3)
        吃完了肉之后，也不打招呼，径直去了自己晚上睡觉的地方。

        把头放到枕头上的时候，又想起冷从心，以及冷从心说过的话来。

        脬蛋想着想着，心里便变得活泛起来。嘿，冷从心啊，冷从心，就你那样尖嘴猴腮的还想娶我妗子，这肥水能流外人田吗？

        “脬蛋，脬蛋，我娃睡了吗？晚上把被子盖好，后半夜天气冷得很，小心着了凉。”母亲有些不放心地在屋外嘱咐了好几遍，脚步声才又慢慢地远去。

        听了母亲的话，脬蛋心里泛起一阵激灵。

        会睡觉的会翻身，你就少操这些闲心吧。嘿嘿，现在也不要娘来喂饭，更不用再吃娘的奶水，留着个老娘在家里，一跛一趿的，走起路来还不如个三条腿的狗，除了能做几顿饭之外，再连个啥都不能做。就算能做几顿饭，也是生一顿，熟一顿，半生半熟又一顿，顿顿都是个少盐没醋，吃得嘴里寡泔溜水的。你看看这几天跟上冷先生过的日子，那可才叫日子啊！

        唉，这冷先生要是我的亲爸，那该多好啊，不要说是亲爸，就是把冷先生请上个干爸，那也能跟上着卖派卖派。可惜咱这妈姿色没姿色，身材没身材，冷先生能看上做我脬蛋娃的干爸吗？

        嘿嘿，现在冷从心一门心思地要将春杏弄到手哩，我脬蛋何不想个万全之策，俏装打扮一番，让母亲顶替了春杏，也就是说将母亲卖给冷从心，弄上几块银元。大不了降上一辈，把冷先生叫上两声爸爸就是了。有了钱啥不能干，去到街上车孝仁的包子馆里一站，喊一声，说一言，叫那车孝仁把包子往上一端，慢慢地坐下来，把那醋和辣椒油一蘸，一口包子，一口米汤，我看你谁还敢狗眼看人低，把我三间的房子看成间半。

        哼，若要我牛脬蛋这辈子能享上三天半的富贵荣华，哪怕他死后就变成个王八。

        牛脬蛋越想越兴奋，越想越兴奋。狠不得天快大亮，借上一头大灰驴，把自己的母亲驮到冷从心那里去。于是他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推开窗户，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时辰。

        透过窄小的窗户，但见从不远处的山谷里飘飘悠悠地升上几股似烟非烟、似雾非雾的云来，既不是一片片，又不是一朵朵，像一张虚无飘渺的鬼脸，阴暗诡谲地变幻着，变幻着，一会儿变成了鳄鱼，一会儿又变成了狼，可无论是变成鳄鱼还是变成狼，全都张着血盆大口，使人情不自禁地在心底里生出了一种恐惧的感觉。

        牛脬蛋赶紧把头从窗口缩回来，转个方向，顺势倒了下去，不知是过了多长时间，就进入了梦乡，梦见自己用母亲在冷从心那里换来了大把大把的银子，拿着银子又从赌场里赢了许多，家里的银子都有些堆不下了，就挖了个窖，顾了很多给自己做活的人，接着就娶了个漂亮的老婆，那老婆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妗子赵春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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