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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五) (1 / 2)
        在邮差的世界里,只有快和更快:平常文件书信,就像在马背上观览风景,山风徐徐却是不急;另一种就是上了朱红火漆的信件,这种物件,是需邮差和胯下驿马拼了命递送的。许多邮差看到这种信件就厌烦起来——因这朱红火漆,路上不知跑死多少同行、驿马。唯独这朱三喜欢,这个小年轻跟那些中年、老年同行不一样,他身上有着年轻人的闯劲,他喜欢这种高强度的工作,从这里他能够找到属于小人物的使命感。

        自从接到这紧要物件之后,朱三已经不眠不休跑了一整个昼夜,胯下的驿马也到了立刻要换的地步。终于看到竹溪驿站,便知距离京城不远了。他换了驿马,喝了杯热茶,揉揉通红的眼睛,又上了路。

        这是一匹老马,它的腿脚已经有些不灵便了,朱三心疼它,也没有太催它。他坐在马背上,脑子里谩骂着那些王公贵族把那些好马都拿了去,却也不大驱使,活生生地把千里马熬成了肉马,然后屠宰了事,简直暴殄天物!

        思绪飞涌之中,这识途老马已经载着朱三绕过竹溪,往五柳山去了。朱三提起精神来,这五柳山是进京最后一个山陵,虽说相当于在天子脚下,可有时也难免会有亡寇剪径。若是一时心血来潮把这火漆加身的信件给抢了,那丢命的可是自己。

        山路崎岖,可朱三还是催促老马提速,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过路转弯时,老马突然抬起前蹄长啸,那种颠簸使得朱三差点摔下来。朱三拉住马头,警惕地看着转角处,必定是有什么东西惊得马儿嘶鸣。

        出乎他的意料,并不是什么剪径的盗匪,而是一位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书生。书生显然也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竟作势要用脚踢那匹老马,被朱三及时劝住。这未免也太不像什么书生了。

        那书生正了正衣襟,慢慢冷静起来说:“看您这身打扮,莫非是邮路上的大人?”朱三摆手一笑,说道:“哪里称的上什么大人,只不过是替人跑腿来谋生罢了。”

        “那也是吃官家饭的大人,跟我们这些山野村夫自是不一样。大人在这山路之上为何还跑的这般急?”

        朱三在马背上拱手:“刚才让先生受惊了,也是没有办法,我们这些跑腿的苦命人,哪能误了贵人们的事。先前把先生当成剪径的盗匪了,把我也是吓得不轻,我手里的这一份物件,丢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书生抬手回礼:“大人不必客气,我又没什么事,既然大人事急,请您先行。”

        朱三也确实急,又不想在这是非之地久留,应了下声,就策马下山了。书生在萧萧落叶下目送他离开。“既是从南方疾驰而来,送的又是用朱红火漆封口的信,是了,是了,星象所现,果然是齐太傅的死局。只是不知道另一卦象。那般荒僻之地,又从何而来的将星?”

        “罢了罢了,只是可惜了齐老太傅,生死竟都是为了一人啊。”书生抬头,看死去的树叶漂流在竹溪的水流之中。

        京城,皇宫,旭日东升。带着朱红火漆的信件已经送至皇帝的手中,还有随件附着的黑色长木匣。正在朝堂与大臣议事的皇帝看到长木匣,眼睛里盛射的锋芒都收敛了,慢慢变得温柔。议事的两位大臣对视一眼,心中也是叹息一声。若不是当年齐太傅站位错误,皇帝哪里舍得把齐太傅从朝堂上赶下来?

        看着沉浸其中的皇帝,一位大臣陪着笑:“陛下,可是齐老先生送来的字画?多年前齐先生的京城作画可还历历在目,可否让我二人一饱眼福?”

        “早就听说张大人喜欢字画,又对齐先生的画推崇备至,今日看来果然如此,爱卿且看吧,也帮朕看看这老先生这些年有没有在字画一途懈怠,他当初可对我管教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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