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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无论做什么事都得讲究点天分,比如有些人天生就是画家,有些人天生就是音乐家,有些人天生就是舞蹈家,有些人天生胃口就好,饭总比别人吃得多。但事实有多么显而易见,就有多么不容易被接受,对平凡的人来说,人家的不平凡实在是太过残酷,为了能有活下去的勇气,于是大家全部闭上眼睛安慰彼此——笨鸟也能先飞。

        各种各样的培训班就是在这样的感召下发展壮大的,幸好他们的职责不在于培养天才,他们只需要让那些笨鸟一根毛儿也不剩地扑腾进大学的门槛,事后再授予他们一个荣誉的称号——“努力的天才”。天才毕竟是少数,这种抱团取暖的生存方式确实具有一定程度的浪漫主义色彩。只可惜在这越来越提倡“努力”的时代,让人也越来越弄不明白的是,伟大的康德明明用天才论的先天性、独造性、经典性割断了单纯因果关系的必然,怎么人们还是逃脱不出种豆得豆、种瓜得瓜的逻辑怪圈呢?

        暑期集训的同时文化课的补习也在同步进行,这再一次充分说明艺术生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轻松,反而冒着很大的风险,一不小心就会文化、专业双双失利,鸡飞蛋打,连渣渣都不剩。绝大多数坚持学习的孩子都是孝顺的,因为在他们还不知道为什么读书时,他们都勤勤恳恳在为父母读书,就像一只猪,不挑食地拼命的往自己身上贴膘,为的就是给自己的所有者带来一个可观的回报,这不得不让人感动。

        阿楚烦恼的事情除了那对不断膨胀的**,还有她那双发育迟缓的小脚。很难想象支撑她一米六七身高和一百多厘米胸围的是一双三十三码的小脚。在这样的比例下,她的那双小脚显得格外袖珍,她怕被人笑她像颗倒立的竹笋,于是她总是让妈妈给她买三十六码的鞋,然后她再DIY塞进一些棉花。她的手艺并不精细,有一次她在体育课上跑步时不小心掉下一只鞋,通情达理的同学们倒并没笑她像颗笋,只是学福尔摩斯推理出她肯定是封建家庭出生,小时候裹过小脚的女人。与那对令她耻辱的**相比,这双“封建的小脚”根本不值一提,唯一的不便之处是,导致她走路重心不稳,老爱平白无故地摔跤。可怜她又为了掩盖这个缺陷而谎称摔跤是因为自己小脑发育不完全,反正她认为自己注定不是天才,索性也不怕别人说她是脑残弱智什么。

        某天集训放学后,一出校门的阿楚发现自己的自行车被人给偷了,其实她家离学校并不远,可她脚上那足足大了两码的鞋着实让她迈不开步子,幸好有真真在。她等真真买完了油炸鹌鹑就坐上了她自行车的后座。她问真真:“诶,你说我们读书是为了什么啊?”真真不喜欢阿楚这种无趣的问题,这类问题问得太正经,以至于你不能回答得太平庸,不然就说明你就是个平庸的人。可又不能不回答,不然你就是个连平庸都不是的废物。于是她对阿楚诚实地说出了自己远大的目标:“我读书当然是为了将来能嫁个有钱人!我知道我不是什么豪门旺夫相,要进入那个圈子只有发奋读书一条路。”阿楚问她:“什么圈子?”真真说:“当然是高精尖的圈子,难道是娱乐圈,我可不去,我害怕潜规则。”坐在车后面的阿楚目光穿过真真的腋下,看见了那两只挂在车龙头把手上的鹌鹑,鹌鹑也扭着油炸过的脑袋看着她。她心里一边被鹌鹑盯得发毛,一边积极地替真真祈祷:“老天啊,你一定要保佑我最好的朋友在将来进入那个没有潜规则的高精尖的圈子啊!也希望那个圈子里的人跟她一样喜爱鹌鹑的头!”真真比阿楚聪明的地方就在于她知道大多数人的提问只是为了说出自己的答案,于是她按部就班地把问题抛还给阿楚:“那你呢?你为什么那么认真地读书啊?”阿楚说出了早已在心里的答案:“我当然是为我妈啊,我将来要赚很多钱很多钱给我妈,我妈就爱钱!”真真心想:“蠢货,嫁个有钱人不就完事了?我要有你那对巨无霸的胸脯,就**连书都不用读了!”

        高强度的集训期间,阿楚一周也要上三次地理补习班。不管哪一科的老师只要是当上班主任,那他们班这门课必须拔尖儿,不然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阿楚积极地配合补习,想把地理成绩搞上去,不管是因为成绩上去后,王阿梅可能就会转变对自己的态度,还是为应付高考打下坚实的基础,总归都是对自己有好处。主干科目想找到一个好的补习老师都很难,别说文综里的分支科目了,其实她的人文地理掌握得非常好,可是一到了自然地理,脑子里就一团浆糊。阿楚曾鼓起勇气在课间时间去办公室请教过王阿梅,可王阿梅只说了一句“呵——你心比天高,”的半头话,而反问她:“知道后面一句是什么吗?”显然阿楚不知道,没人跟她说过这话呀,可她不敢说她不知道,她怕王阿梅发现她连她讲的话都听不懂,蠢成这样那还请教个什么呢?她只好傻愣愣地站在那里,没两秒钟就被王阿梅不耐烦地“去、去、去。”给打发了。这样看来,她还是更感谢她的初中老师,尤其是那个有暴力倾向的英语班主任,拖他的“福”,阿楚他们火箭班的英语成绩确实就跟坐了火箭似的,甭管什么试题都直冲满分。这使曾经因为抄作业而被班主任一脚踹断了肋骨的男同学,非但不敢去教育局告状,也没得到包括自己父母在内的任何人的同情。所以在分班被分出去时,连他老子都忍不住对他破口大骂:“你个**,就你这不上进的废物留在火箭班挨打你都不配!”阿楚记得那个时候初中班主任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们现在不觉得,等你们上了高中之后就晓得了,哼,高中老师跟我们初中老师可完全不一样!”

        阿楚上的地理补习班是一个不到十个人的小班,除了3个男同学其他都是女同学,教课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老师,上课的地点是这个女老师的家里。这位女老师相貌普通,但吹弹可破的皮肤还是让她增添了一份娇嫩柔弱的气质。她的声音既不像白余般粗声粗气,也不像王阿梅的细嗓子那般尖利刺耳,而是始终如一的轻言细语,让人如沐三月之风。看来,女人也并不一定非要长得漂亮才兜人喜欢,阿楚不明白,同样是教地理,同样是女人,这个女老师身上完全没有一点王阿梅的影子。阿楚太需要被温柔以待了,她早就成了一个被温柔一勾就走的人,她已经被这股柔软的春风融化了,她又爱上了地理,因为这位老师。

        画室里有温柔的唐晓,补习班有温柔的女老师,被幸福包围的阿楚开始对原本只当完成任务的补习班积极起来,她需要那份温柔,不忍心看到别人去伤害它——没错!就是那三个成天都精神萎靡、哈欠连天的男生,全然一副被吸光了阳寿的大烟鬼样子。阿楚心想,这要换了王阿梅,不知他们会听见多恶毒的话呢!哎,亏了这老师能平心静气的在每堂课结束后还单独给这三个不认真的同学补课。对此,阿楚十分替这位老师抱屈。可除了阿楚以外的同学就不这么想了,明明交一样的学费,他们自己不认真却能得到老师额外的加时补习,也太不公平了。很快,这些对“特殊待遇”的不满就传倒了家长们的耳朵里。

        老师再温柔,学生成绩单上没有质的飞跃,始终都是得不到认可的——这点又可以参考阿楚初中的班主任。总之,没上几节课后,白余就重新给阿楚找了一家**。阿楚太喜欢这个女老师了,或许是因为身边的女人不知怎么回事,已经一个个变得越来越不像女人了,阿楚觉得这个女老师身上有一种她想象中女性该有的“女人味”。再说,她的地理成绩也不是完全没有起色,只是需要时间。她还是想回去上这个女老师的课。阿楚在鼓起勇气跟她白余说之前,先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阿宫,阿宫却满不在乎地说:“现在男人都不找这种没用的女人了!”跟阿楚一起转到新补习班的还有之前班上的一个女生。有天,那个女同学生怕别人看到,做贼似的拿着一份报纸偷偷地递给阿楚,还嘱咐她千万不要被班上其他同学看到——原来,妈妈给自己换**不是因为嫌那个女老师教得不好,而是因为那个女老师被警察抓走了。原因全写在了报纸大标题上——“《补习老师为驻颜向男学生索精被捕》”。——怪不得王阿梅没有那份女人该有的“女人味”啊!

        画室里,阿楚小组里有一个鼻子很大的男生。无论阿楚坐哪个角度,这个大鼻子总挑阿楚左手边的位置坐,就连唐晓也忍俊不禁地说他像阿楚的跟屁虫。阿楚实在费解,就问他:“你为什么每次都挨着我左边坐?”哪知大鼻子大大方方地回答她,说:“因为你左脸比右脸好看哪!”阿楚说:“你是来画画还是来看我脸啊?”大鼻子端凝了一会儿她的脸,边点点头,边说:“其实你长得挺卖国的。”阿楚:“卖国?”大鼻子说:“对啊,你没发现吗?无论是你的身材,还是你的脸,长得可像日本人啦!”阿楚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也不想再理他。直到有一天,这个大鼻子的女朋友跑来画室给他送吃的,找了一圈不见大鼻子,却一眼认出阿楚来,说:“嗨——阿楚,麻烦帮我把这些吃的转交给他。”阿楚惊讶极了:“你怎么认得我?”只听那染着一头红发的女生说:“他说了,他们组有个叫阿楚的***。”

        大鼻子和红发女生比大多数早恋的高中生都要幸运,他们双方的家长都很开明,两个人在一起只要共同上进,男孩子有了人监督,女孩子有了人保护,何乐不为呢?阿楚后来问真真才知道***是谁,真真又不知打哪儿来的消息,告诉阿楚:“那个红毛是隔壁高中的,你别和她走太近,她名声可不好。”阿楚再三回忆那红发女生的模样,说:“可是她看着不像坏人啊,难道是因为染了头发?”,“听说她曾大晚上跑到江边去玩结果被一群流氓轮奸了!他男朋友都不知道这件事。”明明没什么真凭实据的事情,可自那以后,阿楚每次一见到红发女生,眼前就浮现出画室静物架上那颗发了霉的烂番茄,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尽管,她本应比谁都知道的。

        以前的电视剧教观众如何活着,现在的电视剧教观众如何去死。单方面的崇尚“伤”与“痛”来感动自己,青春不允许这样疯狂,但自卑可以。由自卑激发出的大胆就像一口烧糊了的锅,看似顽强,只需泡上一会儿很快便土崩瓦解。高笑的激烈行径整个画室的人都有目共睹,就连平日里不关心风月之事的阿楚也亲眼目睹过这个女孩子的胆大妄为。那天中午,一直被唐晓拒绝的高笑当着阿楚全组同学的面又在跟唐晓表白,唐晓想叫她出去私下说,结果被起哄声直逼得下不来台。唐晓一直很诚实的告诉高笑,自己有个感情很好,十分稳定的女朋友。可高笑像是为了证明什么,还是对唐晓像妖怪见了唐僧肉般垂涎三尺。这次,被唐晓当众拒绝,下不来台的人一下子变成了高笑自己。只见恼羞成怒的她随手就从某个画箱里抓起一把美工刀,毫不犹豫地割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并血淋淋地逼迫唐晓:“你要不答应,我就再割一刀”。这让最先起哄的同学们都开始害怕了,唐晓马上让学生叫来了谢顶,最后,明知缘由的谢顶还是当着全画室同学的面让唐晓立刻走人,始作俑者的高笑却被那些爱心泛滥的女同学当作无辜的苦主保护起来。这让阿楚想起她妈白余跟她抱怨过的一场交通事故。

        白余开车跑工地的路上,在一个亮起红灯的十字路口慢慢停了下来,突然车尾“轰咚”一声巨响,坐在驾驶室的她被撞了一个踉跄。白余赶紧下车,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一辆疾驰的电动车因车速过快根本来不及刹车而追了她的尾。那辆电动车的整个车头已经被撞得七零八落,电动车主一看到白余下车朝他走来,嘴里直“哎哟哟”地往地上躺,不肯起来。白余想过去跟对方沟通,但才向前走了两步那人立刻侧过头去叫唤得更大声了,见势不妙的白余立即打了报警电话。警察来后判白余全责,白余不服气,称自己才是受害者,她的情绪可能有些激动,兴许这态度引起了警察同志的反感,对方强势的语气中充满了斥责:“他是弱势群体,你赔他点钱怎么啦?这么好的进口车你都能开得起,这么点医药费对你来说算什么!”白余回来把这件事讲给了阿楚听,她还告诉阿楚,警察口中的那个弱势群体就是自己上初中时,班上那个不用功读书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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