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雨夜（二）
  阿飞有些感激，又觉得和店员小哥聊的还算投机，于是提出送对方一程。看了一眼那辆对于学生来说还算是奢侈品的小轿车，小哥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羡慕的神色。稍一犹豫，还是拒绝了阿飞的好意。阿飞也没有坚持，上车目送小哥向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启动了车子。

  姚婧已经坐在副驾驶自觉地系好了安全带，见阿飞发动车子，打开车窗帮忙查看四周的情况。阿飞的技术有些生疏，雨夜行车总要多注意些，好在由于大雨的缘故，道路上少见有什么行人。此时已经九点多了，但阿飞还是提议去看场电影。姚婧沉默了一会儿，淡然拒绝：“我有点累了，回去吧。”阿飞觉得有些挫败，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不知是不是由于开车无法分神思考，一时间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没有给他太多时间思考，姚婧再次开口了。“以后，不要再找我了。我知道你也是个内心骄傲的人。何关飞，你没必要这样，放低身段来打动我。没用的。”她语气平静得像是没有任何感情：“不要再联系我了。”

  阿飞感觉自己的脑袋在嗡嗡作响，姚婧直白的不带一丝掩饰的话语，像是一块木板拍在了他的脑袋上。他的内心深处滋生出一丝羞耻感，以至于脸上开始发烫，不过姚婧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憋的泛红的脸。“为什么？我现在有钱了。”阿飞一边开车一边有些艰难地说。说完他感觉自己的表达太粗俗，又担心引起姚婧反感。于是补充说到：“我现在有能力了。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可以告诉我。”他很想直视着姚婧地双眼说这些话，好让自己的真诚表现无遗，可是外面的大雨提醒他千万不要分神。

  “你很好，我对你没有什么不满。”姚婧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偏头透过车窗，看着雨水在道路两旁的树木上敲打着。雨水敲打着万物，发出不尽相同的细小声音。声音汇集到阿飞的耳朵里，让他好像听不清姚婧的声音。他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那…为什么？”姚婧皱着眉依然看着窗外，反问：“什么为什么？”她的眼神中似乎有些厌倦，又有些不忍，最后回答：“你不是说过吗，不管怎么样都要再见一面。有很多话要当面和我说。我今天主动找你，我们也终于见面了。好了，你的话都说了，我也都听了。你该放下了，我不会再回头的。”自始至终，她的眼光始终望着车窗外夜幕与雨景。阿飞虽然由于正在开车，没有转头看着她，但却始终用余光注意着旁边。他感觉心里有些寒冷，寒冷得像是一下子到了冬天，四周仿佛满是冰雪风霜。寒意让他身体微颤了一下，于是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捏紧了一些。

  车里陷进了古怪的沉默气氛，两个人仅仅隔着一个身位，却像是处于两个不同的世界。道路上来往车辆并不多，离开了商业区，附近的街道变得安静起来。于是，在这寂静的氛围中，阿飞渐渐放松了内心，车速也渐渐放慢了。他突然觉得这种沉默的气氛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自己心中那个一直如明月皎洁的女孩就坐在自己身边，近在咫尺。姚婧很少化妆，更不喜欢用香水，所以即便靠的那么近，他也闻不到任何所谓“少女的香气”，但他却感觉得到那种令他久久不能忘怀的气息。没错，是气息，不是气味。气味是一种很实在的特征，气息却是一种很玄妙，难以形容的东西。但就是这东西，让他为这个女孩如痴如醉，魂牵梦萦了几年。自从两人分手后，阿飞总是难以自抑地时不时想起那股气息，一想起曾经那么熟悉的气息，如今再也无法感受，他就觉得自己错失了世间最美妙的珍宝一般。

  此时，这珍宝就坐在他身侧，他明知道这是短暂的，即将失去的，却无法挽回，心里如何能不苦涩，只能让自己抛开一切，暂时只专注于享受这一刻。

  能多感受一刻便多感受一刻吧，他这般想着。

  离学越来越接近了，他内心也慢慢涌出一丝不舍和焦虑，纠结很久，他鼓起所剩无几的勇气说到：“可不可以多陪我一会儿，？兜兜风。”车外的雨依然在噼噼啪啪地敲打着车窗，这样的天气不知算不算好，但姚婧痴痴看着窗外的雨，看来是喜欢的。于是，阿飞也觉得自己更喜欢这雨一些了。姚婧沉默着，似乎在思考阿飞的提议，或者说又像是没听见阿飞的请求一样。阿飞没有追问，那一句话已经耗费了他太多勇气，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善表达的人，一时间积攒不出更多勇气来开口了。他的车子依然向学校的方向开着，但车速很慢。车内不知又沉寂了多久，终于响起一声很细微的叹息。姚婧闭着嘴，从鼻中发出轻轻的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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