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马多的外婆家里一个女孩，三个男孩，母亲还有一个哥哥和两个弟弟，外婆上过学能识字，外婆的同辈人中，男人识字的不多，女人识字的就更加少了，所以外婆算是有些文化的人。外婆年轻的时候个子高，长的也好看，听说家里以前是地主，后来因为的政治原因整个家都破败了，最后嫁给条件长相都不好的外公，找了个依靠。

        外公是一个好丈夫，对外婆是很好，舍不得让外婆吃苦，自己一辈子都在土地里吃苦受累，却只有在农忙的时候，才会让外婆下地干活，其他农村妇女在地里劳动的时候，也许外婆正在村里的某户人家里打麻将，外公也不抱怨。

        在家里当家作主的人是外婆，外公对外婆言听计从，有时候对外婆的决定不满意，也只是唠叨几句，最后还是会听从外婆指挥，外婆的想法和很多家庭不一样，她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反而偏爱这个唯一的女儿，在这个家中，母亲是最受宠爱的一个，享受着父母兄弟无尽的关爱，她是在无忧无虑的环境中长大的。

        从马多记事起，父亲和父亲的关系就一直不好，他们和村里的大多数人一样，是通过相亲认识的，没有很长的感情基础，互看顺眼，几个月后很快就结婚了。

        结婚以后生活，经济条件太差，生活过的很苦，特别是当第三个孩子的出生，对他们原本就不好的家境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母亲结婚以后的生活是操劳的，起早贪黑的打理着家务，营务着庄稼。为了这个家，原本白白净净的脸庞晒得黝黑，手上也长满老茧，尽管日子过得又苦又累，不过她生性乐观开朗，从来不会逃避这些事情。

        母亲是个坚强的女人，可再坚强的人也希望得到亲人的关心，她也一样，父亲是个不太会关心别人的人，他对母亲的不够关心，使母亲感到很恼火，所以母亲经常会指责父亲不干农活不做家务之类的。

        父亲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还要持续在工地上超负荷的运转，身体受不了，常常会感到不舒服，得靠中药来调理，又要操心家里的事，父亲的火爆脾气和爷爷一样，生活本来就已经很苦了，哪里还受得了母亲的责骂，基本都是和母亲当场翻脸，最后两人以吵架收场，父亲生气了爱砸东西，家里的家具被砸得破破烂烂，没剩几件完整的。

        父亲决定砸什么东西都是根据母亲说的话来的，母亲说父亲不刷碗，那么碗马上就会被父亲摔碎，说父亲不管地里得豌豆，那么地里的豌豆苗马上就会全部折断，母亲说什么，父亲就拿什么出气。

        两人都爱家里的宝贝儿子，母亲最初以为用儿子可以拿住父亲，后来儿子常成为他们争吵的中心，父亲对宝贝儿子没有舍不得下手，打起来又凶又狠，一点都不手软，儿子没有帮母亲拿下父亲，还常因为一件小事，挨上父亲的一顿毒打，就连母亲有时心情不好，都会因为小事打马多一顿。

        一天，天色刚刚黑下来，一切看着都是朦朦胧胧的，虽然太阳已经下山了，天气依然很炎热，队里到处都是知了叫唤的声音，在前湾通往后湾的路上长满了野草，路两边是庄稼地，地里有西瓜、西红柿，还有别的，一个七岁的小男孩旧衣服蹦蹦跳跳的往后湾走，小男孩正是马多，他穿着旧T恤，打了补丁裤子，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圆圆的脸上满是笑容，看着很是可爱，让人忍不住想在他脸蛋上捏一下，看得出来他开心，至于为什么开心，就不知道了，小孩子的心情谁又能够理解呢，他们总是莫名其妙的会感到开心。

        一走进家门，马多习惯性的找他亲爱的妈妈，“妈妈，妈妈“他大声喊着，喊了一会，见没有人回答，他又走到了屋外，对着门外大喊了起来”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快点回来。“

        邻居家的阿姨听到马多的声音，赶紧走出来对马多说：“你的妈妈见你这么晚还没有回来，很担心，她刚出门找你去了。“

        小马多此刻很想妈妈，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她，马上他出门了，准备去队里其他人家找找看，可是还没出门几步，就遇到了正往家走的父亲。

        只见父亲板着脸，快步走到马多面前，二话没说，猛的扯起他的小手就往家的方向拖。进屋以后，爸爸随手把大门狠狠一推，接着就听到“砰“的一声，门就被关上了，继续拉着马多，穿过大厅走进卧室里，然后一把将小马的小胳膊甩开，冷冷的问到：”这么晚了你还出去干嘛？“

        “我去找我妈妈。“

        “你去找她，她回来后看不到你，再去找你，来来回回的，天这么黑，走丢了怎么办！“爸爸厉声说到。

        马多还没来得及接话，父亲已经转身拿起靠在墙上的竹棍，狠狠的打在了他的头上，马多痛苦的捂住头，只感觉刚才被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连自己刚才要说什么都忘记了，此刻他幼小的心里只有对父亲行为的愤怒和害怕，父亲的棍子没有停下来，接下来对着马多还是哩啪啦的一顿猛抽，屋子里满是“啪啪啪“和马多的惨叫声，可怜的孩子疼得在地上直打滚。

        闻声赶来的两个姐姐也被这个场面吓坏了，站在远处一动不敢动，虽然姐姐们不像马多有机会读那么多书，但是她们有一点比他强，就是不用挨那么多的打，很多时候明明是姐姐们犯了错，无辜小马多却得跟着挨打，而且是被打的最狠的那个，有时候马多会想，自己是不是他亲生的。

        队里很小，很快马多在挨打事就传到了正在寻找马多的母亲耳朵里，她拔起腿就急匆匆的往家里跑，到家门口后，她看到很人挤在他家里的卧室，探着头往窗户里面看，不少人嘴里喊着“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死了。”

        母亲冲过去，扒开人群，透过窗户往房间里面望，眼神正撞见躺在地上的往外望的马多，四目相对，来不及多想，母亲向大门跑去，迅速开门，冲进房间，扑在儿子身上，替他挡住接下来的棍棒，暴怒的父亲很快就被跟着一起进来的左邻右舍拦了下来，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几根断掉的竹棍，再看看躺地上一动不动的马多，他的怒火也平息下来，走到一边坐在凳子上。

        第二天中午放学，小马多开开心心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小孩子都不会记仇，昨天才挨过打，今天就已经忘了差不多了。他路过前湾的时候，一家门前的杉树下面正坐着几个妇女，她们穿得花花绿绿，每天茶余饭后就会在这里聊聊各家的家长里短，村里的大事小事都逃不过她们的嘴巴，看着走过来的可爱小男孩，其中一个妇女玩笑着问道：“怎么头上长角了，多多，昨天是不是又挨打了“

        马多不想搭话，这件事让他感到很难堪，特别是现在被人拿来讨论，没有人意识到这个小男孩已经有了很强的自尊心。此刻马多一心只想快点逃离这里，于是他低下头，加快步伐向前面走去，迅速的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只留下这些村妇在这里继续唠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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