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二节 (1 / 3)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照例洗漱完毕，我又去昨天的那个小饭店吃了一碗刀削面。嗯，肚里有食心里不慌。我发现自己的适应能力竟是如此之强。仅仅两天的时间，我已经适应了这种住旅馆、吃饭馆的生活。呵呵，当然这种适应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兜里的钱得够支付这些费用。还好，我兜里的钱还可以应付几天这种生活。

        早上从旅馆出来的时候，我跟下铺内蒙的那个中年人聊了一会儿。他来自内蒙临河，是个焊工。来北京之前，他一直在老家搞电焊。春节时，从北京回来的一个老乡告诉他在北京电焊工能挣得更多些，招呼他来北京干。他也做好了来京的准备。可是临动身之前，家里出了点事，需要他留下几天处理完再走。他的老乡给他留了个地址，然后自己先走了。他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完，就来了北京。按照老乡留下的地址找过去，那曾想，老乡所在的那家单位原本的用工缺口被别人填上了，他便只能另行择业了。

        在我住到他上铺之前，他在这儿已经呆了三天了。他告诉我，可以找劳务中介去试试，只是需要先交两百块钱。他前天在旅馆附近的一家中介交了两百块钱的信息费。这两天已经去看了两家单位，但是薪资待遇都未谈妥，另外他对单位也不是很满意。故而还在等中介提供新的用工信息。

        我按照他提供的地址找到了那家中介。那是一家极小的中介。一个很小很窄的门，两扇对开的小窗户，里面光线昏暗，影影瞳瞳的看不清楚。我正准备进去时，那门“哐”的一声打开了，一个年轻男子从里面往外摔了出来。紧跟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也从里边一步跨了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那个年轻男子却是不敢还口，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嘟囔着，一边离开了。那个壮汉一扭头看见了我，脸色立即变得和气起来，“你好！是要找工作吗？”我赶紧摆了摆手，说：“哦，不是不是，我路过。”说完，我就飞也似的走开了。

        这样的中介我是不敢与之接触的。弄不好自己就会跟那个年轻男子一样，从里面被打出来。我决定要去正规的劳务市场转转。我在《北京晚报》上看到，月坛公园里面有一个劳务市场，便坐公交去了那里。

        月坛公园的劳务市场里人山人海。来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找活儿干的。相对来说，来这里招工的用人单位对于务工人员的要求并不太高，不像报纸上那些用人单位动辄就是大专起步。我花了两块钱，从窗口买了一个用工信息，昌平区回龙观金阳家具厂招聘流水线工人。就我目前的状况来说，这条用工信息还算比较合适。

        我没法儿去跟人家讲，我是自学英语的，所有科目都已经学完了，只是还未拿到**而已。呵呵，即使说了也没用。这里的用工单位只有一个要求，你能不能干活儿。拿到金阳家具厂的用工信息条之后，我还是有些不甘心——难道我只能干这些活儿吗？嗯，再找找，看有没有其他可以干的。

        在劳务市场里头，还有一些私下招聘的用工单位在人群之中招人。这些单位规模小，为了免向劳务市场交纳劳务信息费，便撒出人手在现场来回转悠，看能否招到合适的人选。我一开始不敢跟这类人接触，怕是骗子。后来，我观察了半天，还真有不少人跟这些人交流，貌似还是比较靠谱的。于是，再有人跟我搭讪时，我便也跟他们聊了起来。

        有一个中年女子把我拉到一边，低声向我介绍她的公司。她说，她们公司名叫立刚贸易公司，从事小商品贸易业务，目前正在招聘销售业务人员，问我感不感兴趣。我一听，这个工作听起来要比那个流水线工人要高端一些，便答应了。她把我带到了公园门口。那里已经等了三四个年轻人。我跟他们在一起攀谈起来。有一个名叫严峰的帅气小伙儿很是健谈，跟我聊得颇为投缘。他说，自己在北外学英语，是那种外挂的成人班。闲暇时出来找点儿事做，弄点零花钱。我如实向严峰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听了之后，他很豪气的一拍我的肩膀说：“没事，哥儿们，我在北京也呆了两年多了，对这儿的情况比你熟悉。有什么不明白的地儿你可以问我。”严峰的热情感染了我。这两天的苦闷似乎也可以找个人倾诉一下了。我的话匣子一打开，也是很能聊的。说到逗乐的地方，严峰听得哈哈大笑。

        就在我们聊得热乎的时候，那个中年女人领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过来，给我们介绍到：“来来来，几位过来一哈，这是咱们公司的王总。”

        王总中等身材，一看就是做生意的人。他扫视了我们一眼，说道：“我们公司业务以销售为主，所以对销售能力有一定的要求。你们当中谁有过类似的工作经验？”

        严峰第一个把手高高的举了起来。其他几个半举不举的。我却是不敢举——咱的确是没有做过这类工作呀。王总先用手指点了一下严峰，又点了其他几人，唯独没有点我，“你们几个跟我走，我要现场考察你们的销售能力。”严峰一看王总没招呼我，着急了：“王总，他也很灵活的，只是刚来北京有点不适应。你给他个机会呗。”他一边说，一边指着我。王总稍稍犹豫了一下，说：“好，那你也跟着来吧。”说罢，他带着我们几个出了公园，往停车场走去。王总的那辆车不大，里边空间很逼仄。我们几个挤进去都快摞起来了。

        王总开车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我抬头一看，高高的市场门头上写着“天地批发市场”。下了车之后，王总带着我们进到市场里面，找了一个空位，让我们一字排开站好。他说：“我今天给你们安排一个销售任务，卖我们公司的水仙牌儿鞋油。谁能卖得出去，谁就被录用了。”说完，他给我们每人发了五六管鞋油、一把鞋刷子、一块抹布。随后，我们几个人分头，各自寻找合适的位置去卖鞋油去了。

        我在市场的一个丁字档口找了一个空位，开始销售。怎么销售呢？我一点谱儿都没有。我远远的往严峰摆摊的方向看去。只见他在那里先是大声吆喝着：“来来来，免费体验高科技产品，水仙牌鞋油，遮盖力强，保护皮革，闪闪亮，杠杠硬！”严峰的普通话里带着一些东北口音，但比起我的普通话来已然是很标准了。一些路过的人被他的广告词吸引，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他便上去拿着鞋刷子蘸上一点鞋油，给人家的皮鞋上油，一边打油，一边夸赞人家的皮鞋质量好，“瞅瞅，这可是上好的牛皮呀。大哥，一看您就是不差钱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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