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节 (1 / 2)
        当我看到饭馆里二楞子和刘江、龙哥他们一伙聚餐的场景时，我心里暗自庆幸，幸亏我陪着爸爸去保民县城里了，否则，在黄土城这个小地方，我很难向二楞子讨得什么说法。我是不打算跟他诉诸武力的。那样做成本太高，或者能让我出一口恶气，但是我被弄进去呆几年也是大概率的事情。我可不想把大好的青春年华扔到深牢大狱里。如果不动用武力，那我或许还可以通过龙哥的关系与二楞子进行私下协调，让他向二大爷和爸爸赔礼道歉，并且赔偿医疗费及精神损失费。还好，我一开始就没有找龙哥来协调此事。我相信通过自己的力量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人情这个东西，能不欠尽量不欠，能少欠尽量少欠，太贵，不好还。即使我找了龙哥，他也未必会全然站在我的立场上来进行协调。结果无非是他当个和事佬，我还得欠他个人情，而二楞子还自以为自己有多牛逼，误把自己当成黄土城的大佬，以后在街上看到我时还不得多么趾高气昂呢。

        既然前二者皆行不通，那我就只能通过司法途径来解决这个问题了。一般来说，这种小CASE在黄土城法庭完全可以解决。但是，连法庭庭长刘江都跟二楞子坐到一个桌上喝酒了，我在黄土城乡法庭解决这个问题的胜算可想而知。故而，去保民县城是唯一可行之道。昨天我选择陪爸爸去保民县城，正是出于这种考虑。二楞子虽然并非完全的社会人，毕竟他一天天的老是跟黄土城各色人等喝酒，交集，关系面自是要比我们家广泛一些。

        在家里呆了一宿，第二天我一大早就又去保民县城了。爸爸还在法医门诊那儿茫然失措呢。见到爸爸后，我先把家里盖房的情况跟他说了一下，省得他惦记着。然后，我向他讲了昨晚在黄土城小饭馆见到的那一幕。听了我的讲述之后，爸爸很生气。这事儿本来没有多大事儿，但是二楞子这样一搞摆明了就是要硬把我们干服为止。爸爸虽然生气，内心却是犹豫不决的。他担心我会跟二楞子闹得太僵，最后引发更大的冲突。我安慰他，告诉他我是个理智的人，否则在前天晚上去他家找他时，就直接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然而，我内心里也是充满斗争的。万一通过司法途径仍然无法讨得说法，维护爸爸应有之权益，那我怎么办？更何况即使通过司法途径能够解决问题，但时间和人力成本是否会太高呢？当然，这些只能是在脑子里过一下而已，决定既然已经做出，就不容改变。要干就得干到底。

        陪爸爸在门诊呆了一会儿，我出去转悠了一圈。我寻思着得到保民县法院就起诉相关问题去咨询一下。到了县法院，我找到办公室工作人员，简单了解了一下这方面的问题。问清楚之后，我心里头有了底儿，便又溜达回法医门诊。家里头盖房子的事儿暂时不需要我回去了，我陪着爸爸在县城里住了下来。

        一晃儿三天过去了。在这期间，二楞子托龙哥给我递话，意思是要我们回黄土城协商解决此事。我明确回复他，不可能。二楞子想的挺美，你把黄土城的关系都打点好了，我回去能跟你聊出个什么来。再说了，如果你有心道歉，一开始我们在村里时你怎么不来家里呢？现在看到我们到了县城里，怕把事儿闹大了，才想着与我们协商解决了。我托人给龙哥回复，要想解决，二楞子必须到县城里来当面道歉，然后再协商赔偿事宜。而且，我明确告诉他，今天不来，我就把起诉状递到县法院了。

        中午时分，龙哥带着二楞子来到了法医门诊。二楞子假模假式的向爸爸道了个歉，然后跟我出去在门外协商解决办法。见他并未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我心里很生气。我知道二楞子是怎么想的。他试图向我表明这样一点态度，之所能来看爸爸，是因为有龙哥的面子。而我很讨厌他的这种态度。如果看在龙哥的面子上，你在黄土城的时候就该提溜着罐头一类的慰问品上门道歉了，还会扛到现在么？还不是怕我把事儿闹大么？本来这三天我呆在法医门诊就挺上火的。跟二楞子这样的人扯下去，实在让人窝火。不过，他既然来了，那就势把问题解决了事，懒得跟他继续扯下去。

        想到这儿，我心里定了主意，既然你牛逼哄哄，那我也不需要你的什么态度了，干脆让你出点血长个记性得了。我冷冷的跟他表明了我的态度：“你心里怎么想的，我管不着，也懒得管。你赔偿我爸1500块钱，你我两清，再无后账。”爸爸这几天住院医疗费用、误工费用、往返交通饮食等一应费用加起来自是用不了这么多的，但我要让二楞子心疼一下，以弥补他给我爸带来的身体伤害，同时，我也需要用这个钱来平复一下因此事给我内心带来的愤怒情绪。

        二楞子眼一斜，嘴一撇：“那用得了这些钱，老三你可别讹我呀！”我双目直视他的眼睛，沉声道：“我要是讹你，这点钱还真不够！你自己想想自从这事发生之后，你的态度和做法吧。你要想解决，那就痛快点儿。要不，我们就走司法途径。”说着，我把手里拿着的法医鉴定报告往他眼前扬了一扬。

        二楞子有些怯了，嘴上还在嘟囔着，脸上写满了不服。龙哥见我态度如此坚决，便冲着二楞子喊了起来：“你个王八蛋把人家给打了，还有甚废话可说？就按老三说的办！给人钱，完事！”二楞子知道龙哥是假急眼，无非是表明一个态度而已。他也正好顺坡下驴，便从兜里掏出已经准备好的钱，交到我手上。临走时，二楞子嘴里还嘟囔着：“哼，我下次再打就用刀子往屁股上扎。”跟他这种人我懒得动情绪：“呵呵，我们穷人，屁股上没有肉，都是骨头！”

        二楞子也只是说说而已。他并不是那种真正的穷凶极恶之人，无非就是有两小钱儿，自带点优越感罢了。在农村，还真有那些死缠烂打的恶人。这种人，尽量不要去招惹，否则，你会陷入到无穷尽的烂事当中。

        有一天，二嫂的理发店就来了这么一个烂人。这人绰号叫二灰狗，比我要大三几岁，是黄土城乡西面八里地外一个叫作破营房村的人。听人说，之前他还曾托人向二嫂家提过，说相中二嫂了。然而，二嫂却是并未相中他。他时常醉酒，在黄土城大街上终日闲逛，屡生是非，是个不折不扣的烂人，也就时下人们口中的“垃圾人”。

        二灰狗这天又喝得烂醉如泥，摇摇晃晃的跑到二嫂的理发店，胡言乱语。说着说着，他竟然斜倚到二嫂理发店里供二嫂临时休息的床上睡着了。我那会儿刚拉完土，中午休息时到街上看看二哥二嫂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老远就见二嫂在理发店门口站着，怒气冲冲的样子。我上前问：“二嫂咋了？”二嫂没有说话，往理发店里一指。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二灰狗正在里边像条死狗一样的躺着呢。这还不算，他竟然把裤子褪了下来，露出了下体。我靠！真**是条狗呀！

        我当时只觉得热血直往脑门上涌，真想进去拿把刀阉了这条二灰狗。然而，我知道，那样做的后果是什么。跟烂人纠缠，只能让自己也变成烂人。我强自吞咽下一口唾沫，定了一下心神，对二嫂说：“你先别进去了。我进去等他醒了，把他哄走。”于是，我进到理发店里，搬了把椅子，就静静的坐在那儿，看着二灰狗的丑态。那会儿如果有智能手机，给他拍下来，发到网上去，二灰狗立马就成了网红了。不过，我估计这种人也不会在意这些，反正也是个没脸没皮的烂人嘛。可能是二灰狗感觉到屋子的气氛不对，太安静了。不一会儿睁开眼睛四下里看了一下，见只有我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便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想跟我扯闲篇儿。我却只是静静的盯着他看，一句话不说。终于他绷不住了，嘟囔着离开了理发店。

        见他走了，我让二嫂回到屋里，跟她说：“二嫂，以后看见这种烂人来了，提前把门关上，来不及关那就出去，不要招惹他。毕竟咱是开门做生意的，招惹了这种烂人生意就没法好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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