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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八节
        我的青春期迷失在了各种无聊的娱乐活动和对口腹之欲的满足过程中。初二和初三两年的时间里,我几乎就没有认真的学习过。以前,我对于考试抄袭的行为一直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后来,为了应付考试,我掌握了各种作弊方法。什么偷看别人试卷、夹带书本、传纸条一类的作弊手段无一遗漏,全部用过。最厉害的一次,我穿着一件夹克里提前贴满了纸条,考试时光忙乎着掀开夹克往里边瞅了,根本没注意到老师已经在我身边站了很久了。当监考老师把我那件夹克脱下来时,同学们仿佛看到了一面小广告张贴墙。是的。之前我会为别人的这种行为感到不耻。而现在我已经习以为常了,甚至会当作光辉的战绩跟同学们吹牛逼。

        光是作弊还不算什么,最后我干脆连考试也懒得参加了。初三期中考试时,我数学直接弃考,跑到学校外面的小饭馆点了两笼莜面鱼鱼,就着羊肉蘑菇汤,吃得莜面鱼鱼直顶喉咙。文科成绩倒不发愁,稳稳的排在前列。语文老师还把我的作文当作范文念给全班同学学习。

        那会儿我们的课程里增加了一门生理卫生课。这是一门很让人向往的课程。然而,每到关键的节点处,特别是生殖系统这一章节,老师却又不讲了,让我们下去自己看。呵呵,人们总是对于自己最基本的身体构造表现的遮遮掩掩。知羞耻,所谓文明之始。对于性的欲望,在公开场合大家都是隐而不谈的。这是人类基本的欲望,如果没有这个欲望,也就没有人类。这个问题,一直困惑了我很久。连孔子都说“食色性也”。而后来的儒家弟子们却把**视为洪水猛兽,设立了一道道堤坝把它围禁起来。这是人类文明的进步还是倒退呢?如果不敢正视自己都算作进步,那这文明进化有何意义呢?

        上帝创造了亚当,又从亚当身上取肋骨制造了夏娃。他赋予了亚当夏娃生殖功能,却又不让他们运用这一功能,只是任由他们在伊甸园里整日闲玩儿。直到在蛇的引诱下两人吃了禁果,才明白原来身体构造之具体功用。上帝却又责备他们犯了罪,让他们的后代生生世世赎罪。看来,人类本身就是欲望的产物。从食欲和**衍生出无穷欲望,这罪恶也越来越多。好歹我那会儿除了吃喝玩乐之外,并无其他罪恶。虽然经常萌生偷吃禁果的想法,可是一直没有碰上夏娃那样的女子,也只有憋着。

        在课堂上得不到生理卫生课任老师的指导,回到寝室后,室长王彪同学免费给我们上了一节生理课。那天晚上,王彪让全寝同学都脱个精光。然后“王老师”赤裸着给大家上了一堂实操课。当然限于教具配套不齐,只能纯手工示范。他自己示范了一阵儿之后,就让赵占春和杨小年几个帮着操练去了王彪示范完毕之后,全寝同学们照抄作业,当时要是有智能手机的话,把那一幕拍下来,传到网上去,想必点击量瞬间就能达到10万+。彼时的我有一个邪恶的想法,如果能够和女生寝室的室友们共同上这堂生理卫生课,那该是多么美好的画面啊。嗯,想多了。如果那个想法成为现实,其影响力一定不亚于后来的各种“门”。

        青春期的我们,有着旺盛的精力和无尽的欲望,引导得当,用到学习一途,那就会吸收更多的知识充实自己的大脑;引导不当或自己走一歧途,那就虚掷大好时光,一无所获。我们总认为自己还小,有的是时间,尽情挥洒青春。然而,隔壁3号寝室巫艳军同学的生命却永远定格在了青春期。

        巫艳军在学校期间觉得身体不适,赶上周末放假回家随家人去医院做了检查,是尿毒症。从查出来到死去仅仅一周的时间。他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学生,一贯默默无闻,刻苦学习,热爱生活。然而,老天爷并未因为他在校期间表现良好就对他予以特别关照,还是残酷的夺去了他的生命。可怜的他甚至连亚当和夏娃犯过的原罪都没有机会犯上一次就去往另一个世界了。

        巫艳军的死对于我们震动很大。虽然不是同班同寝,毕竟平时也总见面。一个熟悉的活生生的人突然就死去了,让我们深切的感受到了生命之无常。那段时间,每到睡觉时我的脑海里就会泛出他生前的影像。挨着我睡的郭胜故意给我讲鬼故事,还说我们4号寝室吊死过一个老师,吓得我蒙住头连大气也不敢出。有一天晚上,外面风挺大,寝室窗户玻璃被风吹得直响,就像有人在外面敲窗一样。我捂着被子吓出一身冷汗。

        程文和虽然看上去块儿挺大,实际上胆子小得很。他那段时间不敢一个人走路,上厕所也得有人陪。我俩关系一直不错,一般也都是我陪着他。其实,是互相陪伴,我的胆子比他的还要小。程文和患有狐臭的毛病。跟他在一起时,我总是觉得味道怪怪的。然而那时我并不知道有狐臭这种病。他对此则一向讳莫如深,从不提起。我是后来跟戈子珍聊天时说起这事儿时,他告诉我的。我当时想,难道狐狸身上就是这种味道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些《聊斋志异》里的漂亮的狐仙姐姐们身上不都得有味吗?唉,想想都觉得可惜。我的艳梦里不会再出现狐仙了。

        程文和为此很是苦恼。我经常见他往腋下喷一些药剂。他不说。我也不好意思问。毕竟谁得了这种病也都很不爽。程文和跟我说起巫艳军的死,眼神里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三年之后,他终于彻底从死亡的恐惧中解脱了出来。在补习一年之后参加中考前,他因淋巴结肿瘤恶化,自己乱用草药,导致病情加重,最终不治而亡。

        生命真的很短暂,短暂的让你连不及犯更多错误,赎更多罪就结束了。

        三中那些虚度的光阴,给我留下的印象是模糊而浅薄的。以至于现在想起来的大多是初一时候的事情。初二之后到补习那半年,期间的记忆都是浑浊的,一如我当时的生活和学习状态。那些认真学习的同学们也只给我留下淡淡的印象,想必当时他们对于那种混吃等死的状态是很鄙夷的吧。初三中考时我选择了放弃,我觉得补习一年吧,奔着中师方向再努努力。那会儿的我们,最高理想是考上中专师范,毕业之后就可以进入体制内了。至于高中,通常是考中师而不得之后的无奈之选。

        与我同届的学生们不少都考上了中师,兴高采烈的去通向体制内的大门报到了。也有不少与我一样选择了复读补习。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认真努力的,经过一年或者两的补习,如愿考上了理想的学校。我经过三中半年的补习,成绩更加下滑了。那些经年累积欠下的校门外的债务不时就提醒我一下,该还钱了。那时的我,内忧外患,学习学习跟不上,外头债主老催账。我对考学彻底失望了。最终,在1992年初,我返回到黄土城乡中学就读。永远的告别了三中。我曾经在小学阶段树立的人生第一目标。

        黄土城乡中的那半年,我更是放纵自己,基本上以逃课为主。除了总在一起玩耍的老疙蛋和栓子,以及我暗恋的女神丽雅之外,班级里的其他同学我大都记不住姓名了,甚而,连我当时就读的班级编号都已经忘记了。

        放荡的青春给我带来的是农村五年沉重的劳动改造。直到我在去往陶瓷厂路上偶遇还在读书的大江利子他们,我才真正的对三中那段虚掷的时光有了深刻的忏悔。然而,时光自顾自的往前去了,不会为任何人回头。我对过往的忏悔也无非就是眼泪与车厢底儿那一小片儿未铲净的陶土和成的泥而已,已然毫无意义。无论你是在清晰的认知之后进行的抉择,抑或是在无知状态下同的决定,丝毫不会影响命运对你做出的判决。真正决定你人生道路的,是自己。命运已经把我推到了与大江利子他们截然不同的另一条道路上,我只有服从命运的安排。如果我只是埋怨命运不公,或是一味沉浸在自我谴责和忏悔中不能自拔,那只能让我在命运安排的新路上继续错下去。认命吧。张红民。过去的已经无法改变,或者可以从中提取一些教训,但毕竟过去了。现在才是真实的,可以把握的,就如同我手上的铁锹和镐把儿。目前,只有它们能帮着我实现价值,为贫困不堪的家庭做出一点经济贡献,为人到中年的父母减轻一些生活的负担,为自己赎回三中期间放纵自我的罪过。

        我并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是怎样,只知道,眼下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好好劳动,多拉几车土,帮着父母为二哥结婚成家提供更多的经济支撑,让二哥在结婚时不至于像大哥结婚时那么为难。

        过往的三中生活在我脑子里像电影快镜头一般,一晃而过。当我把车厢底那眼泪和陶土和成的泥铲起来扔到被我拍得平平整整的土方上时,我又恢复了劳动状态。呵呵,爸爸妈妈还在土坑里等着我回去装车呢。把铁锹放车厢里一扔,翻身跃下车厢,把马槽合上,拿起那柄长长的摇把儿,轻松的着了车,迎着清爽的风,我甩了甩沾满尘土的长发,“轰隆隆”一脚大力油门儿,往土坑方向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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