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四节 (1 / 2)
        40班的同学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本地走读生。另一类是外地寄宿生。

        我与本地走读生的关系较泛泛。他们每天来去，与我的交集仅限于班级生活。只有赵兵，因为与我曾是小学同学的关系，偶尔会到宿舍找我玩儿。其他同学，男生如王俊、张向东、苑海江……女生如张冬云、王春薇、赵冬梅……我与他（她）只是在课间偶尔在一起玩耍。彼此之间并无深交。

        外地寄宿生里分为同寝室的室友和外寝室的同学。女同学当然都归于外寝室的范筹了。有个别男同学则因为4号寝室住不下，被分配到了老保、边文山和大江他们的5号寝室，也就是我们口中的杂寝。同寝室的室友约有二十一二人左右。

        同学之间的情谊是纯洁的。室友之间的情谊则是亲密的。班长王彪同时也是寝室长。他是老大，自然要担负起整个寝室的管理责任来。尽管他在面对那些学渣校霸时也比我们强不了多少，但最起码有反抗意识，不像我们一样任其摆布。王彪与黄土城乡大淖村的张力军关系不错，总是在张力军面前摆出一副保护者的姿态。张力军是我们班的文体委员。他细高个，皮肤白净，眼睛很大，乍看上去像个女孩儿。别看他看上去很文弱的样子，骨子里却是很倔强的。有一次王彪不知怎么招惹着他了，他一生气，把一整瓶墨水都砸在地上，溅得到处都是。张力军家庭条件相对比较优越，听说他的爸爸是工人。那时候，国企还没改革，工人阶级仍然在整个社会体系中占据着很强势的地位。我怀疑，王彪跟他关系好是图着他的干粮。王彪家里哥们比我家还多，更是穷得一塌糊涂，自然也不可能给他拿什么好的干粮。呵呵，可能我想多了。

        我和黄土城乡琵琶村的粟宏、顾家营的王顺算是一个小型互助组。他们俩都是那种过日子细水长流的人，会根据家里边提供的经济支持合理分配，避免出现断了钱粮的情况。我则是一个不善于计划和节约的人。家里给拿的钱和干粮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我消耗掉。正因如此，我自觉的和他俩达成互助关系。主动把自己的钱粮与他俩分享，以期在自己弹尽粮绝之时得到他俩的支持。除此之外，我们在平时的生活中还会相互帮着打饭打水。

        石天亮自从那次和我互相打脸之后，关系竟然从泛泛渐趋近乎。有心理学家分析说，绑匪和肉票呆得时间久了，彼此之间会产生一种特殊的依赖情感。由此推论，两个人之间被迫互相打脸也可以算作一种战友关系。

        有一段时间，因为在英语课上表现比较出色，我在龙老师跟前比较受宠。龙老师偶尔会单独给我辅导。对于学生来说，能得到老师的认可与重点关注，自是一种殊荣。石天亮看在眼里，很是羡慕。客观说，石天亮属于那种看上去学习很努力，却效率低下的学生。有时候你看到他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端着一本书看，但其实他的脑子里可能在想某个女生的胸脯或者屁股。反正，我觉得他的眼神在看女生的时候很猥琐。任何科目的学习都与天分有很大关系。有天分者，事半功倍；无天分者，事倍功半。然而，我觉得专注也似乎应该算作一种天分。有的人做什么事都很专注，一下子就能入进去；有的人做任何事都像蜻蜓点水，涉猎广泛，无一专精。时下有一种课程是专门培养孩子的专注度的。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培养的，或许也有其科学方法。

        我对于自己感兴趣的文科很是专注，对于理科则根本入不进去，惶论专注。石天亮好像是那种天生不专注的人。在学习的时候他在想女同学；在与女同学一起玩耍的时候，他好像又在惦记着学习。这样的同学大概率是得不到老师的关注的。是的，你不专注，无人关注。然而，石天亮却想得到龙老师的关注。

        有一次，我刚从龙老师的宿舍接受辅导出来。石天亮鬼鬼崇崇的凑了过来，四下瞅了瞅，低声跟我说：“张红民，龙老师又给你辅导了呀？你可真牛。我也有个问题想请教龙老师，可是我不敢去，你能不能帮我去问一下？”我当时觉得似乎哪里不妥，可又一起，这不就是帮他一个忙的事儿嘛，另外还能刷一下我的存在感。于是我就满口答应了。

        我拿着石天亮的书返回到龙老师宿舍。“咦！张红民，咋又回来了？还有哪儿不懂么？”龙老师微笑着问我。“老师，我没有问题了。是石天亮有问题，让我帮着问一下。”龙老师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有问题，怎么他自己不来？为什么要你来问吗？”龙老师的话把我问蒙圈了。是啊，为什么他自己不来问呢？哦，对，他不敢。看着龙老师的脸色不好看，我把心里的话又吞了回去。石天亮不敢来问，我替他来问。这不是有点恃宠生骄的意思吗？再说了，我问完了，再告诉他，不是浪费一道手续吗？我心里头很是后悔答应石天亮这件事儿。见龙老师余怒未消的样子，我支支唔唔的退了出去。

        石天亮在外面忐忑不安的等着呢。看见我出来了，赶忙迎了上来。“怎么样？龙老师怎么说？”我把书丢给他，没好气的说：“龙老师训了我一顿。你应该自己去问呀。让我替你去问，老师寻思你多大的架子呢？我就不该答应你这事儿。”石天亮却是不敢再进去问了。自从这事儿之后，我跟他自觉保持距离。按说也没啥大事儿，就是觉得跟他在一块儿不是很舒服。我怕自己哪天一不留神儿又被他给带到沟里去。

        在所有的课程里，我最喜欢的是体育课，倒不是自己有多么热爱体育运动，只是因为体育课相对自由一些。是的，只是相对自由。一旦自由过了火就该出事儿了。有一次，我在体育课上就自由过火，结果受到了严厉的惩罚。

        教我们体育的江老师是一位帅哥兼猛男。他身材高大，两道剑眉，不怒自威。我也是奇怪，自己怎么会在体育上捣乱呢？那不是没事找抽呢吗？

        那天，大家正在上体育课。江老师在队列前面认真的给我们做示范动作。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从嘴里发出了“嗒”的一声，小时候在国营商场门前就因为这一声被那个姓曹的长发青年收拾了一次。那一次是无意识的，这一次，我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也是无意识吗？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搞清楚当时的心理状态。

        江老师对于课堂纪律要求是极为严格的。因此，即使是在室外活动，同学们也都保持安静，并无大声喧哗者。我的这一声“嗒”也就显得格外响亮。江老师听到后，转过身来，沉声喝问道：“谁？”同学们都面面相觑。有的是真不知道，有的知道是我，但是不好意思揭发。我被江老师的威势给镇住了，低下头不敢看他，更不敢站出来承认是自己干的。江老师见没有人回答，更没有人承认，愈加生气。“到底刚才是谁在捣乱？或者你们中间有知道的不说，如果被我查出来，你们要小心了。”说完，他朝我所在的方位扫视了一眼。我估计，江老师应该大致能确定一个基本范围。果不其然，接着上了一会儿课，江老师让其他同学继续做新教的动作，自己踱到我这边儿来，让我和王彪、赵兵等五六个同学跟他去办公室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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