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八节 (2 / 2)
        玩得好的小伙伴虽然转学走了不少，幸好还有大江、老保、大军、利子一众玩伴儿。嗯，反正也没什么可学的，撒开了玩儿吧。

        我与大江的友谊一直很好。两人从未闹过别扭。我时常跟他去他妈妈上班的医药批发站里玩儿。那里有各种中草药材。模样千奇百怪。味道各自不同。对于我的视觉和嗅觉有着很强的冲击。最主要的是，大江妈妈总是夸奖我聪明，也不反对大江跟我玩儿。这一点，老保妈妈就做不到了。

        老保妈妈老是怕我们跟他玩影响他学习。每次我去找他玩都很担心被他妈妈给挡驾。事实上也是如此，十次有八次得被老保妈妈给挡回来。然而，这并不影响我和老保的友谊。他和我是史老师最看重的学生。史老师临走时留下的那一包书还是我给他送到家的呢。在我俩之间，史老师更偏爱他一些。没办法，谁让他长得比我好看呢。史老师就是这样说的。她说我们班男生里边老保最好看。我瞅着就不觉得，女生好看点还能欣赏欣赏。一个男生长那么好看有啥用？

        老保这厮牙尖嘴利、反应灵活，总是喜欢嘲讽我，拿我逗乐。我嘴上惹不起他，急了便会跟他动手，当然只是装作生气，打也是假打。然而，有一次却被他给我误伤了。

        那是冬天的事儿。有一天刚放学，大家都还在教室里玩闹一会儿才回家。老保拿了一要圆珠笔芯冲我晃，说他要用飞镖飞我。我怕他真的朝我扔过来，赶紧冲他摆摆手：“别扔啊，我投降。”哪知我越表现得胆怯，他越来劲儿，竟然真的一脱手，把那根笔芯冲我扔了过来。说来也巧，那根笔芯“嗖”的一声竟不偏不倚的扎到了我的脸上。我感觉痒痒的，用手一扒拉，笔芯掉了下来，紧跟着，血也淌了下来。按常理说，笔芯尖才多细一点儿，伤口能有多大。然而，那血就是淌个不止。老保吓坏了。我也吓坏了。他赶紧和大军一齐陪着我去大军家，让大军妈妈给止血消毒抹药上绷带。一顿操作。要是别人，那就得花钱了。有大军的面子，他妈妈没有收钱。当然，收钱也是收老保的。谁让他扎我的。大军之所以一直护着老保，因为他俩住前后院，从小一起玩大。老保只是嘴上咋呼的凶，打起架来是不敢下手的。大军则不然，说动手连个招呼都不打，直给。因此，老保要是跟谁闹别扭打架都找大军帮他出头。

        我后来分析，大军之所以打架敢下手可能与他妈妈是赤脚医生有关。反正，那个年代也不像现在，动不动就是法医鉴定，轻微伤就上刑法。一般的伤情，敷药完事儿。有一回，老保被我们班的张平给欺负了，找大军给他出头。大军拿起一小条角钢，照着张平脸上就是一下。张平的鼻子当时就被打裂了。那血哗哗的。要搁现在，那事儿可就大了。然而，最终结果只是大军把张平领回家，包扎一番，配点药了事。

        我回到家里直到吃饭时都没摘下棉帽子，用帽扇儿把那包扎伤口的绷带遮挡着。我妈看见觉得奇怪，问我咋吃饭还戴个帽子。我说冷的慌。晚上睡觉时，我还是把帽子脱了。妈妈看到我脸上的绷带，吓了一跳，忙问咋了。我就说是自己不小心碰的。我不知道自己那会儿是怎样想的。明明是老保扎的，为什么要向妈妈撒谎呢？

        如果是怕妈妈去找老保理论的话，那么我撒谎还情有可原，毕竟我要维护我们的友情不被成人干扰。可是，还没上小学之前的那一次遭遇，我向姥姥撒谎就很没理由。

        那是上旧小学逃跑之后的某一天，我内心里可能对于小学还是有某种好奇的。自己一个人转悠着就到旧小学跟前儿了。正低头不知琢磨啥呢，突然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我前面盯着我看。我一抬头，是一只好大个儿的公山羊。我也没招它。它却直直的盯着我看，还一边刨着地，明显就是要往我跟前冲的意思。我吓一大跳，转头就跑。那只大山羊紧接着就追了过来。刚跑了不到二十米，它就找不到我了。倒不是我会藏，TMD，点儿背的我掉到一口敞开的废窖里了。那山羊可能也很奇怪。咦，咋说没就没了呢？飞天上去了？至于它的心理活动我已经顾不上了。刚掉进去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蒙圈了。我靠！难不成我穿越了！然而，一看周边的情形，我知道，这绝对不是穿越。对于山羊的恐惧此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只想怎么才能出去。对于我来说，那口窖的口径太大了，我伸展了手脚也够不到四边。折腾了半天没有结果。我吓得大哭了起来。唉！我就是爱哭。自己都觉得自己没出息。

        就在我放声大哭之际，听到窖口外面传来了两个大人的声音。紧接着，我看到两个人朝窖里看下来。哦，我都认识，一个是表大爷梁义海，另一个是我家后院卢叔。表大爷见状赶紧先安慰我不要哭，接着叉着窖壁跳了下来。对于他们这些大人来说，这口窖的深度和宽度压根不算什么。对于我们小孩子来说简直就是无法逾越的深渊。表大爷把我抱上去，递给上边接应的卢叔，然后，他很轻松的爬了上来。表大爷看我鼻口流血，要送我回家。我说不用了，说着自己就跑回了家。爸爸妈妈出去干活去了。姥姥一个人在院里。看到我的惨状，姥姥吓坏了，忙给我擦拭脸上的血迹。还好，没有什么伤口，只是嘴唇被磕破点儿皮，鼻子里也出了点血。忙乎完，姥姥问我咋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告诉她是在学校附近被两个大孩子打的。气得姥姥当时就要带着我去找那两个大孩子。我也不解释，反正你要去我就跟着去呗。结果当然是找不到人的。就连那只公山羊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这种奇怪的心理我到现在也没搞明白。我为什么不说实话呢？是怕姥姥知道自己是被山羊吓得掉窖里丢人吗？嗯，也有可能。

        小时候的我，就是一个胆小懦弱却又要面子的小男孩儿。这让我一度感到很自卑。为了改变这种心理，我决定挑战一把自己。有一天，刚下晚自习，我和小青商量要做一回蒙面大侠。我俩用红领巾蒙上脸，潜伏在五年级教室门外，准备袭击一个大孩子，以体现自己的勇气。不多时，五年级教室门开了，一个瘦高个男生从里面出来了。我俩冲上去，一人朝他肚子上打了两拳，然后，扭头就跑。跑出很远，我俩才停了下来。其实那个五年级男生压根就没追我们。他当时就被我俩给打得窝到那儿了，半天没起来。这是我后来听二哥说的。因为那个男生正是他的同学。直到现在，那哥儿们也不知道当年是谁打的他。我后来有想过找他当面道歉，却始终没有勇气。前些年回到黄土城村的时候，我在大街上看到他，还是那么消瘦，头发又长又乱。听说因为失恋，疯掉了。唉！我始终是欠他一个道歉。然而，现在即使给他说再多的对不起，他也搞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所以，有些事儿，想到就赶紧去做，否则，可能此生也再无机会了。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是一名小学六年级的学生了。六年级的最大任务就是小升初。

        小升初统考的那一天终于到来了。我的数学虽然早已放弃，在那次统考时却意外的考了个不错的成绩。语文成绩当然也很理想。当年我的统考成绩是176分，比保民县三中的录取成绩高出二十多分呢。之前，考虑到我严重偏科的问题，教我们语文的姚老师还专门到我家做家访，跟爸妈做工作让我再留一级，为考上三中做更充分的准备。那年，我已经十四岁了，本来上学就比一般同学要晚，再留一级的话，大学毕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然而，后来的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我的学校生涯到初中就截止了。根本不用考虑大学毕业之后年龄太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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