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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一节 (1 / 2)
        二哥开了木匠铺之后,开始一心一意的攒钱筹备婚事。因为既要给二哥筹措彩礼钱,又要给他盖婚房,家里的经济压力无形之中骤然加大。

        95年春节前,我跟爸妈商量说:“我明年不准备出去打工了,一是挣的少,二是我手脚大,存不住钱。咱们村的人现在不都给陶瓷厂拉土吗?一天也能挣个一二百。咱家把那台东方红卖了,买一台新拖拉机,也拉土吧。”爸妈当然没意见。他们正在发愁怎么能够增加收入,应付明年的一大堆开销呢。

        煤矿西面的陶瓷厂开了有几年了,主要生产销售大缸、屋瓦、瓷砖等陶土类产品。煤矿西面的陶瓷厂开了有几年了,主要生产销售大缸、屋瓦、瓷砖等陶土类产品。这个陶瓷厂原来是国有企业,后来改制成了私营企业。比起之前二哥打临时工的那家小陶瓷厂(名字叫的硬气,其实就是做大缸的作坊而已)大了最少十倍。

        我家住在黄土城村东面。煤矿在黄土城村最西面,中间要过一座小桥,还隔着一大片荒滩。陶瓷厂还在煤矿西面,离我家更远。我不清楚之前陶瓷厂从哪里采土。从去年开始,陶瓷厂从我们村东面租用了几百亩地,作为采土来源。我家有几亩地就在那片土源附近。村里有不少人或用拖拉机,或赶骡马车从那土场里拉土到陶瓷厂卖。据说能干的一天可以挣到200多呢。

        家里先把那台陪伴了我们将近二十年的老式东方红拖拉机作价卖了不到两千元。然后,爸爸跟清化的大爷、二姑、老叔借了一部分钱;妈妈跟林场的大姨以及大姨家的大哥、二哥、三哥借了一部分钱。加起来差不多一万元,够买一台邢台12马力拖拉机了。

        刚过春节,爸爸跟村里的王大爷一道去张塞市买拖拉机。他们到了张塞市之后,先去拖拉机销售点转了一转,晚上就在大哥租的房子里凑和着挤了一宿。当时,大哥在张塞市二建四处学瓦工,属合同制。大嫂则在家里专门带孩子。大侄儿那会儿还不到一周岁。他们租了张塞市宝桩村里的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小平房。一家人就靠大哥一人挣工资养活。生活极其艰难。

        第二天,爸爸和王大爷各自选定了一台邢台12马力拖拉机,当即开了回村。煤矿那边有专门订做拖拉机车斗(载物的车厢)的店面。他们去那儿分别订了车斗。不几天车斗就做好了。新红的拖拉机车头配上铁红油漆面的车斗往我家院里一停,一下子感觉这个农家小院增添了几分希望的气息。

        转眼到了阴历三月初,地皮开始慢慢解冻。黄土城村东面的那片陶瓷厂土场开始渐渐忙乎起来。闲了一个冬天的人们,开始释放储存了太久的洪荒之力。那些推筒筒(当地的一种赌博形式)的、打麻将的、玩纸牌的闲散年轻人如同出征的战士一般,脱下了亮得能照人的皮夹克、走路咔咔响的皮鞋,换上了灰不出溜的破棉袄、烂棉鞋,开着自家的拖拉机陆续入驻土场,开始干活儿。是啊,再不干活儿的话,去年拉土挣的那点钱快在赌场上败乎光了。

        在拉土队伍中,除了拖拉机外,还有一辆骡子车,那是杨富贵的坐驾。去年时还有两三辆骡马车在土场里干活儿,今年,只剩杨富贵一个人赶骡子车了。其他那两家年前把马车卖了,也换上了崭新的拖拉机。杨富贵舍不得换拖拉机。那玩儿又烧油,又费零件儿的,不划算。他认为,相比较而言,还是骡子车来得划算,只吃草料喝水,比那个铁疙瘩省钱多了。听说,杨富贵吃饭时要是比平时多吃了一个馒头,就一定会多拉出一车土来作为补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家有多大的经济压力呢。实际上,人家生活过得还是可以的。他只有两个女儿,不需要娶媳妇。按现如今的说法,他家开了两家挣钱的招商银行。不像我家似的,三家赔钱的建设银行。他家的大女儿和我二哥是同学,已经嫁人。二女儿和我是同学,当时好像也有对象了。

        我家和王大爷家是今年新加入拉土大军的战队。王大爷家只有他和王大娘两人干活。他们的女儿外出去了。我们家头一天就我和我爸两个人。妈妈在家里还有其他活儿干。

        土场其实是一个由地面向纵深和四周开掘的一个葫芦形大土坑。出入口只可以通行一辆车。进到里边空间就很大了。人们各自把住一个方向,四下掏腾。去年就开始干的人们有其固有阵地,仍旧按部就班的在原有阵地上向地下掏挖的同时向前方掘进。我们家属于新加入的,没有固定阵地。我和爸爸开着那辆崭新的邢台12到处打游击。

        三月的土地表层还未完全解冻。我们找了一处土质看起来还可以的地方,开始挖土。我操起了那把新买的洋镐,朝向一个横断面的土层用力刨去。

        家乡的水土果然要比北京的硬。一镐下去,那面立着的冻土层被我凿击的地方只是扑簌扑簌掉下几粒渣渣。镐头另一头尖利的刃口“当”的一声反弹到我的额头上。不得不佩服我这颗久经战阵的脑壳!虽然脑袋震得晕晕的,可是额头也只是破了点皮而已。

        在一旁拿着铁锹准备往车上铲土的爸爸见状吓了一跳。“小红,没事吧?”说着他赶紧到我跟前查看伤势。

        “没事,就破了点儿皮。”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担心。

        爸爸把镐头要了过来,说:“你还是没干过太重的体力活儿,力不全呐!来,我来刨土,你来装车。”

        爸爸当时已经快五十岁的人了,力气还是那么大。只见他一镐带着呼呼风声下去,镐头深深的嵌入坚硬的土层里,然后,他攥住镐把向下用力一压。坚硬的土层经不住爸爸的洪荒之力,一大块儿土坷垃从那一面冰冷的土墙上被抠了下来。

        我先把拖拉机车斗一侧的车厢挡板放下来,便于装车,然后,顺手操起铁锹,把那块土坷垃铲起来扔到了车上。爸爸停下来,看了一眼那块土坷垃,说:“那块土不行。你看都是黄土。陶瓷厂肯定不要。”说着,他又连刨数下,一块块灰色的土随着镐头的舞动扑棱扑棱的掉了下来。这就是陶瓷厂用来烧制大缸、屋瓦和瓷砖的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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