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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10号—12号日记:《盛唐饬》:第五章:南诏:柒节:哀兵:

  南诏叛乱事件四个月之后,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接到了朝廷的旨意,由杨国忠全权授命其靖乱平叛——一鼓而剿灭之。仲通尽数起蜀中之兵凑足了八万,将士们个个肩背斗笠,横挎刀枪,一路溜溜达达开向南诏土蛮。

  鲜于仲通骑一匹白耳赤兔马与诸将行进在中军大帐队列间,他之前前后后皆是望不见头,瞅不见尾的鼓噪大军。仲通抬头西望,只见漫漫原野上,一颗血红的夕阳又大又圆,浸浴在蓝黑黄镶边的烟雾尘埃之中。“好生一幅壮观之烽火图!”鲜于仲通自我感慨不已,情绪激荡开来,浮想联翩,思接千载,气吞万里。“传本帅之命令,前面的部队加速前进”。一路上畅通无阻,似有天助也。

  探马业已将紧急军情报入阁罗凤南诏王廷,王廷上下灯火通明,南诏死士自备弓弩箭羽涌向王廷而来,一片片地跪立于王廷外。

  已是银丝满头的阁罗凤立于王廷上,有刚毅坚韧又显阴郁孤独,有着一贯之谦卑沉稳又则凶悍机敏勃发。良久良久之阁罗凤,生死之立,存亡之默,有着太多之眷顾与眷恋,有着太多之责任与担当,有着太多之不舍和无奈之。阁罗凤不禁怆然一叹,举目南天,真不知是该哭先王还是该哭自己。“壮士可以放手准备大打的动作。我等也还须慎重行事之。攻陷云南,杀其太守,引起中国朝廷之误解和震怒属于情理之中。我等还须通过各种渠道使节度使大军知道我等之所以叛乱实非本心本意也,我等对李唐上国是绝无敌意。所以吾想口述之,恳请壮士为之代笔修书一封,由吾署名,送至节度使军中去,充分表示我等和平之诚意。若是仍无济于事,则权当作我等附属南诏对李唐上国尽先礼而后兵之情”。壮年谋士认为一封书信使节度使大军退兵是不可能的,然大战之际,作为附属南诏对李唐上国守之以先礼而后兵之情义和道义,倒也不失为一个切实可行的战备举措。所谓抗之有理,战之有名。

  既然如此,那便是事不宜迟,壮年谋士立即濡笔挥毫,凝神贯注,阁罗凤沉稳庄重,一字一句缓缓道来。文书一式俩份,阁罗凤壹壹署上王之姓名,盖上王廷玉印。阁罗凤将其中一份双手送到王使之手上:“此乃我等南诏于上国中国之谢罪书。从速送往节度使军中。战事一开,我等南诏子民被拖垮,南诏就没有了,王也就没了”。王使沉默中有言:“这是上策。王保重!”,彩衣飘飘,背负旌旗展展,手持国书昭昭,毅然决然以去。阁罗凤怔怔当场,深深回想着王使,他产生了一种预感,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这种预感,这种无限悲恐的预感饱含着热泪,在王廷中颤抖不已,就像一个无尽的沉痛音符,在这漫天风雨里迷失,飘零。俩行老泪正沿着面颊潸潸流下。无情未必真丈夫,阁罗凤乌灰色的脸微微泛出红晕,他愈加之削瘦,眼窝子更深,鹰鼻梁更挺,一张脸更具山民个性。阁罗凤把另外一份文书双手送到一名臣僚手中,俩人对视以片刻,无声地交流着内心之焦灼和痛苦。此时此刻,阁罗凤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又黑又亮地紧紧看住臣僚,目光中迸射出刚烈不屈的气势,沉沉而语之,其愠怒中有着怨恨,酸楚苦辣骤然上心头“你等速速把这文书刻碑立于我南诏国门,正中外视听,正上国中国朝廷视听,正天下人视听,更是正我后世子孙之视听。我世世事唐,受其封赏累累,后世若容得复归于唐,当指碑以示大唐使者,知吾等今日之叛实非出于本心也。”。臣僚持国书挥泪以去。

  南诏王使被带至中军节度使大帐前,当即便被秘密囚禁。继尔,有人从王使身上搜出国书以匆匆而去。

  节度使鲜于仲通漫不经心地欣赏着文书,饶有兴致地抬起手来将文书置于烛火之上,慢慢地看着它慢慢着烤焦,燃起,“好一团烟火”,眼见得烧成灰,仲通沉吟有加,“不可刀斧加身,断绝饮食即可”,“是”。

  怪不得仲通兄弟,仲通已经深处欲罢不能,欲停难止之状态中。他在推动着战事,战功在勾引着他。在仲通看来这场战事便是专属于他与国忠的。任何其他之人等,任何其他之事等,任何其他之情等,任何其他之物等都不得干扰之,打扰之。这场机会产生不易,而争取到手亦为不易,现在施展开来自然是十分珍惜百般爱护。

  王使一去不复还,消息全无,石沉大海。阁罗凤明了,只有绝望,绝无期待。王使来世再见。“一切立足于打!”阁罗凤语气暴烈中森冷决绝,难忍的狂怒终至于血红一片的眸子里喷射着无情的残忍与恨火杀机。疲惫疲倦之身心却发作出了饮血夺命之蛮劲和蛮力,尽显王之山野本色。壮年谋士,星目平视,严肃自持中,刻意掩饰着凄苦之内心。大唐盛世,盛世如歌;歌舞升平之中又不得不战。谋士:“一切立足于战”,“王处于哀兵地位,何愁不胜”。哀兵死士,饮血夺命。

  节度使鲜于仲通在思考着,在命令着,在挥斥着,在欢笑着,在夸奖着,在训诫着,在密室中商议,在大帐中抉择,在营房中访谈之。仲通兄弟强制着自己老成持重,威仪严正;从而掩饰着一切,进而鼓动着一切。土蛮之告饶书实在是无比坚定和笃定了他之“一鼓而剿灭之”的信心和信仰。

  战场上之欺人太甚与自欺欺人之报应比之任何其他地方都来的快。或者说战争中的欺人太甚就是在自欺欺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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